正文 第2章 虛偽(1 / 2)

人有得有失。母親幾十年前是香港豪門的千金,留學的時候和父親有了哥哥,於是奉子成婚。當然那時候程家的老頭,也就是我的祖父急於要這個孫子否則肯定是不會同意這樣的婚事的。父親如同入贅一樣進了程家,有了我和哥哥以後又放棄婚姻離開。當然他不能帶走哥哥,哥哥是遺囑裏的繼承人,所以隻能帶走我。小時候聽父親給我講起這些東西我覺得遙遠而難以置信。那些門當戶對是多麼愚蠢的概念對我而言。不過經過這麼些年和一場短暫的婚姻我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是遊戲規則,並不可笑。因為所針對的人群是少數而敏感的,所以被世人當作可笑的低劣的頑固的趣味,然而真正在這個遊戲裏人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和強大束縛力,根本擺脫不了。香港已經不是幾十年前的香港,但是它仍舊講究出身,生意人也分個三六九等。

這都是多麼遙遠的事情了,如今想起來倒是讓人覺得唏噓,但是我還是覺得父親的愛和勇氣都無以複加。無疑,母親是個幸運的女人。“媽,怎麼起得這麼早?”小洛的叫喚打斷我的思緒,他就在我身後我都沒有感覺到,看來是想得太入神了。“你也這麼早?今天周末不用去學校吧。”我喜歡小洛保持一貫早起的習慣,這絕對是能讓他一生受用的好習慣。“嗯。你是不是要回去了?”他問得很平靜,沒有留戀的口氣和感情在其中,就像在問我吃過早餐沒有一樣的平淡。他應該已經對我短暫的停留習以為常了。這樣的母子,還真是尷尬呢。我微笑這拉他坐在旁邊的椅子裏,他越長越像我了,帶出去一定被人當作親生的。“星期一回去,我陪你過周末。你有沒有什麼安排?”“沒有。明天有鋼琴課,要是很忙也不用刻意陪我的,其實。”“小洛,你是在趕我走?”

我輕輕的笑,我知道他沒有這個意思。“沒有的,媽。我知道你很忙。你昨天沒睡覺吧,我半夜起來看到你屋子的燈都還亮著呢。要是工作已經這麼累我還要你陪我心裏過意不去。”“我是不是白撿到這麼寶貝的孝順兒子。”他聽了也淺淺的笑起來,完全不是少年應該有的成熟。他那種了然於胸的表情像極了小時候的我。我想我要是真的有了兒子也大約就是這個模樣。我們在室外吃過早餐以後尷尬的沉默下來。因為長期沒有共同生活,就算呆在一起也是他是去學校我則處理工作,像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的情況太少了。我的記憶裏最多一兩次,都是我找他談心。彼此之間的習慣難以改變。之後我建議一起去外麵透透氣,於是開車帶小洛去了楊浦。我念過一年多的學校,他們畢業的同學會之後我也沒有再回這個地方。要不是早上在財經報上看到以前教授的采訪,我也不會再回去。

畢竟有很多不好的和太過於激烈的回憶。小洛肯定不明白我對這個地方的糾結,隻當是陪我回母校的探望。帶著兒子來見張教授還是第一次。這麼多年我和他一直保持了稀少的網絡聯係,他如今已經到了不惑之年,身體依然很好,我們三年沒見麵,再見的時候還是很親熱。他是我大學時候選修科的教授,當然也是至今我最敬重的老師。我把兒子介紹給他,他目瞪口呆。我沒有解釋其中的曲折,加上小洛和我日漸相似的相貌,他更是震驚得真真切切。我們就近找了一家冷飲店坐下來聊天。小洛的教養和性情都讓他讚不絕口。張教授一直是開明的人,以前就風度翩翩,心思敏捷,他並沒有多問及小洛父親的事情,也不關心他的年紀。聽到孩子隨我姓以及我同鄭敬森離婚的消息後我們都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這個話題。就算有無數猜測他也一句含糊的打探都沒有。

一起去吃過韓國料理以後他接到同事的電話回學校去了,我帶著小洛在學校裏逛了一圈。好些地方變樣了,新的教學樓就快要封頂,交通有點混亂,邯鄲路被節節阻塞。我很想跟小洛講一些關於學校的事情,但是那些殘破的感情糾葛終究不是好的教育材料,於是我也沒有提起。到是在燕園看到成雙成對的大學生,小洛好奇的問我在複旦有沒有談過什麼驚天動地的戀愛。我很想說有啊,就是太驚天動地了我才會匆匆離開這裏,免得傷及靈魂。但是思量了半晌,我還是淡淡的說:“好久了,沒有驚天動地的戀愛,媽媽覺得自己老了,小洛,你都開始問起戀愛的事了。”“我……”他似乎有些窘迫聽到我把戀愛這個詞語同他拉在一起。我看著他後悔說起這個話題的樣子,覺得好可愛,我的兒子已經開始有了青春期的萌動。其實我並不會幼稚的阻止他過早的觸及愛情和性。很多東西是機緣,擋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