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以後我對唐真仍舊持保留態度。我還沒摸透這個男人。他開車往東區去的時候我掙紮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唐真,我好像隻答應了你一起吃飯,在電話裏。”這樣的對話確實僵硬了點,不過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拒絕過男人,一下子不習慣起來。約會這樣的煩瑣事情,仿佛隨著青春歲月已經流失在生命裏。我已然不擅長了。“難得周末,不想放鬆一下?”果然有變化,我還以為他馬上會紳士的送我回家。原來唐真是個慢熱型的,我開始進一步的判斷。“……我不習慣公用的地方,而且你想放鬆的話,我別墅有天然浴室,比109的單間大一點。 ”他吹一聲口哨,“這是飛來的豔福嗎?”我沒有考慮這是否是引狼入室,看來他已經要從紳士的殼裏徹底脫型出來了。“難道已經很多年沒有女孩子邀請你去她家裏做客?”我想再挖掘點精彩出來。我承認自己這一刻的想法有些劣質。“好像確實是這樣,她們都喜歡約我去酒店或者其它地方,但不是家裏。”“看來你是一直和小女孩約會。碰到我這樣的老手會不會緊張?”“呃……碰到老手我會緊張,但是碰到你,我不會。”我們就這麼一路調侃把車開進我別墅的車庫裏。如果我是電影的編劇我一定選在我家的車庫裏導一場激情戲。不過和唐真約會,似乎永遠用不到電影情節,他是個沉穩卻顯得稍嫌乏味的男人。
進屋以後他要求參觀我的房間,我有點尷尬,天知道我平時都不住這裏。不過我把他帶著把別墅裏裏外外都轉了一圈。看到我家的天然浴室他讚不絕口,看來不光日本菜和他胃口,日式的浴池他也喜歡,按此推斷他應該對日本女人也抱有特別幻想吧。半個小時以後我和唐真坦誠相見的浸在溫水裏。浴池就是浴池,他還沒傻氣到進浴池也裹條毛巾當是泡溫泉。沉默了半天,我幾乎睡著了他才說話,“你一個人住這裏?”“難道你希望我回答你和裴啟翰住在這裏?”我存心刺激他,想知道兩個人到底什麼恩怨,值得他去開罪裴家大少爺。“這個人不是善類,你不會與他為伍。 ”“你就這麼確定?”我挑眉一問,他就底氣不足了。狐疑的看我半天,還是不知道是不是要再確定一次。我不喜歡不自信的男人,當然像姓裴的那種自信過度演變成狂妄的也不能輕易接受。靜默一陣以後他又問我是否介意他搬過來住。他在巴黎的住處太嘈雜晚上,他喜靜。我拿捏了一下自己的真實想法,還是回絕他了。不過我其實不介意他在這裏住,他要是真得很喜靜的話,反正我又不住這裏。但是我知道他問題的潛台詞。我還沒和他上床就已經審美疲勞,他還想同居。這樣的還是早點斷了他的念想為好。我和男人之間可以隨和,但是不可以隨便。聊了一會,默然無語,然後我成功的在浴池裏睡著了。
他把我抱上床,是之前我告訴他的“我的臥室”裏的古董床。這間本來不是我臥室,但是擺設什麼都比較像主臥室於是我就胡謅了。但是我本身並不喜歡那麼硬的床,於是覺得身體很難受。看著我憨然入睡,他替我蓋好被子,然後去另有一間睡了。等他出了房間,我翻一個身,腦子裏有點亂。我估計遇見這種紳士的幾率等同於你在香謝裏榭大街上見到豬在跑的幾率。當然我沒否定這種存在的可能性,就像今天我遇見了唐真,說不準哪天就能在那裏撞見穿裘皮的富婆牽著寵物豬走過。本來對唐真已經耗盡的耐性又牽動了我一點好奇心。
難道這個人不是衣冠禽獸,而是真紳士?或者他並不是喜歡我,隻是為了讓我動心?但我和唐真都不是年輕的小孩了,我們理智不需要感情遊戲。而且,就算我二十七八了,身材和皮膚都還還沒退化到讓他足以狠下心來裝紳士的淒慘境地。所以這個人不是聖人就是異類。好奇使我亢奮,興致勃勃,但是我似乎忘記了一句話,好奇心殺死貓。周末過得還算平靜,沒有因為約會而多姿多彩。不過星期一剛到公司就接到Wagner Morris要修改大批的單子的電話,我簡直不敢相信。已經運轉了半年的案子他們一通電話就說要改。還馬上約時間派代表來談。我簡直氣絕,果然還是美國人最霸道,根本不考慮我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