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鬼嬰被小東破了遁術,又懼了斬妖劍之威,哪敢於他爭鬥,急急的逃離。小東從不曾吃虧,哪裏肯放她離去,提腳便追。奈何這鬼嬰一心想逃,它遁法玄奇又有何人能將其拿下?不多時,便是連心魂也失去了它的蹤跡。小東知其已遠遠逃離,隻得作罷。
止住步伐,竟是已經追到了山頂下,遙遙可以望見六合塔。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先生並未跟來。正欲回身尋去,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山頂間徘徊。此時,月色正濃,四下裏亮如水銀洗地,那個人影懷抱了一根長長的笛子,四下裏環顧一陣,似在尋找著什麼東西,又似無所獲,突然抬頭看了看那六合尖塔,身形緩緩向上飄去。
小東看的真切,“會飛的江小花!”她來這裏做什麼?瞪大了眼睛,突然覺得今夜肯定有好戲可看。便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碌,暗暗貼在了身上,眨眼之間便隱匿不現。
卻說江小花身形飄然而上六合塔,將將欲至塔頂。突然從那塔頂爆起一道光芒,當頭便向她打來。忽然被襲,卻也不見她吃驚,右手長笛一揮,揮出一道青光迎了上去。
那塔頂有人冷哼一聲,一隻手掌便遮了頭頂明月,竟幻了作數丈大小,硬生生的就朝她壓去。掌大人小,看上去就好似如來佛祖欲壓孫悟空於五行山下。
江小花卻根本不懼那手掌,手中青笛在半空中拉出長長一道青光,青光將那手掌一裹、一扯,竟扯了個煙消雲散。就在此時,在她的身邊,探出一個小小男孩兒,穿了個紅肚兜,捉了一隻金色鈴鐺,把那鈴鐺一拋就劃作丈許大小,往她身上罩去。同時身影一滅,幻至她身後,五指成鉤,凶狠探出。
江小花被這神出鬼沒的男孩一驚,神色冷然,眼見得那金鈴就要罩下,橫打了長笛置於嘴前一吹。一道青越笛鳴驟起,以其為軸心,清音激起青色玄光從四麵八方蕩射而出。那鬼嬰可避萬物,卻怎生避得開這無物之音,當下便被這聲音蕩得翻了無數個跟鬥,一直跌到數十丈外才止住身形。而那金鈴也被笛聲玄光擊回,並未能將她罩住。清音繼續高飛,那男嬰聽不得這聲音,隻覺得渾身上下如刀寸割,頭脹神昏竟是神魂欲裂,匆匆將那金鈴一擒,踏入虛空不見。
“山鬼大人,果然了得!清風明月咒,已有幾千年在這人間不曾得聽聞了!”從那六合塔頂上走出一個人來,懸懸立於塔頂翹角之上。長長的袍子遮住了頭臉,袍角隨風而舞,隱隱見得那袍袖處有人頭晃動,左右各有一個小小嬰兒藏匿於其間。一個正是方才那男嬰,另一個則是小東追逐的女嬰。
“你是什麼人?引我來此做什麼?小蟲呢?快將她還給我!”江小花飄到塔頂,占了另一翹角,將笛子橫打在嘴邊,便欲將那青光再吹。
“大人且慢!”長袍人輕喝一聲,竟是盤腿懸坐在那塔角,右手信手一揮,麵前已多出一方茶桌,桌上茶壺、茶杯俱全。將袖一抖,便將那兩個九轉鬼嬰給抖了出來,其中一個張嘴便吐出五陰心火焚水煮茶,另一個則開始洗杯換壺,擺置茶具。
長袍人笑道:“大人不必擔心令侍從之安危,她不在我處,而是和一個叫先生的人在一起!大人應該認識他,他定然不會加害令侍從。如此清風明月,大人何不坐下來煮茶細品。我對大人和令侍從並無惡意,隻是讓令侍從代我傳信,希與大人一會語茶。”
江小花皺了眉頭,別看她法力修為高深莫測,但卻是第一次來這人世之間。見這人誠意邀她飲茶,想要拒絕,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突然便說:“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煉那九轉鬼嬰,必遭天譴,我才不要喝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