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下午的八月氣溫很是怡人,玉帶溪的兩邊是一片沃土,金燦燦的稻穗壓低著腦袋,隨著微風一浪趕著一浪的起伏得好像潮水,遠處時而傳來的敲打聲,吹響著秋收的號角。
稻田裏滴著大汗的佃戶們高興得牙齒都快笑掉了,因為今年莊家說不收他們的租子,閑得蛋疼的強盜們收完了劉府自己種的田地,為了避開秋靈的課堂,他們總是想著方的幫佃戶們幹些農活。
碧波蕩漾的玉帶溪邊,劉璋靜靜的坐在一棵開始黃葉的大銀杏樹下,聚精會神的盯著紮在水麵上的浮漂,等著魚兒上鉤,時光變得安逸而寧靜。
不遠處一輛馬車使了過來,程錦娘今天換了一身藍色紗衣,一根翠綠的朱釵輕輕挽著發髻,一身素妝,白嫩的臉蛋彷如羊脂美玉,微微含笑的臉頰,偏生得一縷春風拂麵,她手裏提著一個食盒小心翼翼的朝劉璋這邊走過來,遠遠的就小聲喊道:“劉公子嚐嚐我今天的廚藝可有進步?”
遠處提著風箏跑了一頭大汗的秋靈白了她一眼,望著馬車邊站著的一個小丫頭就叫著:“春梅,春梅…過來放風箏。”隨後沒理程錦娘就跑了過去。
沒辦法,比起程錦娘,其實秋靈更喜歡春梅,可能是人與群分的原因吧。
劉璋微微扭頭,輕聲含笑道:“班門弄斧,昨日玉食坊舉辦的廚藝大賽我可是拿了頭籌,現在人稱郴州第一刀,不過這個名頭還是小了些,過些時日我得去一趟京城。”
程錦娘愣了一下,放下手裏的食盒,蹲下身來說道:“去京城幹什麼,公子在京城裏也有生意?”
劉璋笑道:“這郴州第一刀怎麼聽起來都像是很山寨的名頭,我得去京城擺下擂台,怎麼也得贏個天下第一刀回來,你說這天下第一刀夠不夠霸氣?”
“天下第一刀?”程錦娘笑著把手裏的一盤清炒筍絲遞到劉璋手裏,接著道:“像是個跑江湖賣藝的名頭,不過聽說昨日狗頭幫的堂口就是被一個號稱天下第一刀的人給挑了。還殺了好些人,害得我爹今天都沒跟我一起過來。”
“哦…還有這種事情,那我以後不能再用這個名頭了,回頭你沒事幫我尋思一個,得把名氣弄得大一些,在威風一點。”
說著,他夾了一筷子菜就往嘴裏放,接著就閉著眼睛體會了起來。
過得半晌,程錦娘有些緊張的問道:“怎麼樣,這一次可還能入得了您老人家的口?”
這個“您老人家”,也是她最近在劉璋這裏學的新詞。
“嗯,馬馬虎虎,刀工差了點,炒之前用鹽醃的時間長了些,用鹽醃了之後你又沒過兩遍清水,完全是白瞎了這道程序,回頭還得好好練練。”劉璋眯著眼睛,搖著頭評價。
“真的嗎?”
程錦娘高興得跳起來,雖然劉璋這個評價不怎麼好,不過好歹這一次沒有被罵“豬都不吃這樣的東西。”之類的話,對程錦娘來說算是很大的進步。
其實程錦娘很享受這種日子,讓劉璋試菜,隻是她想借機和劉璋在一起的借口罷了。
不是她忘記了過兩遍清水,而是她故意不過的,她喜歡上了這樣在劉璋麵前傻傻的挨批評。
女人嘛,太聰明的女人不會有人喜歡,不然男人就不會有成就感,這是家裏的仆婦告訴她的,程錦娘把這句話當成了真理。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劉璋終於不再對她冷言冷語,熟絡了很多,還經常開一些程錦娘聽不懂的玩笑話。
用程錦娘經常待在閨房裏自言自語的一句話說“你就是一塊兒石頭,我也得給你捂熱咯。”
把手裏的碟子遞回去,劉璋轉身開始收魚竿,他說道:“估摸著這些日子皇帝的聖旨就快到了,你們一家子得搬到水州去住。”
劉璋的話,程錦娘從來是深信不疑,想到要搬去水州就不能這麼經常的見劉璋了,她心裏有些失落,岔開話題道:“昨日從平州來了幾個大官,好像有些事情,說是順便把薑懷遠押到平州去受審,他們說新的知州是從京城裏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任。”
平州,是南域的政治文化中心,相當於現在的省會,當然,大武朝的南域可比現在的一個省要大很多很多,下轄八十個州府,一個州又管轄三到十個縣不等,比如像郴州這樣的邊境小州,下麵就隻有三個縣。
對於程錦娘的話,劉璋毫不關心,反正誰來當這個知州,像他這樣的老百姓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他一邊收魚竿,一邊說道:“我最近又做了幾樣東西,反正你是高手,回頭我叫人給你送到府裏去,你用過了回來告訴我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