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凝神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到張醫生臉上,“你剛才說的有什麼難言之隱,要和她的家人說清楚,不然誰都幫不了你。”他的眼神中帶著憐憫。
張醫生不斷地點頭,這個時候眼淚卻落下來,混合著鼻涕,很是慘不忍睹的模樣,其實他私底下是個膽子很小的男人,也正因為他的膽子小,因為他的懦弱,也因此會被莫筱悠的人給很輕易地就給利用了。
薄氏,電腦桌前,薄庭琛的手死死地按著那個電話機的免提按鈕,他的下顎曲線隱隱的發緊,輪廓分明的五官變得更加的淩厲,眼神深邃的宛若一汪深潭,“電話裏…剛才說什麼?”
聲音很是沙啞而沉重,嘶啞著,就像在喉間墊了一層砂紙,黑沉的眼神帶著諱莫如深,渾身散發的絕望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在一邊的秘書早就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薄庭琛。
就像一隻瀕臨死亡的困獸,好像在醞釀情緒,仿佛會迅速地噴薄而出,又好像是在哀婉地歎息,好像用盡了全身的生氣。
“我問你,剛才你聽見了嗎,電話裏講了什麼?”薄庭琛又問,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沉。
本著做秘書的本能,她一字不差地轉述那句話,“薄庭琛先生嗎,我們這兒是仁和醫院,想和您確認一下,您是不是夏詩詩小姐的親屬。”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忽然猛地一緊,然後心迅速地沉下去。他隻是應道:“恩。”
然後電話那邊還在繼續,“對不起,我們十分抱歉地告訴您一個消息,您的妻子在五月十三日十二點零三分於仁和醫院手術台上死亡,請您來醫院簽一下程序書。”
電話那頭是冰冷而機械的女音,還帶著醫院特有的嘈雜,那一刻,他似乎還感覺到了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那樣的濃烈,帶著絕望和孤獨的氣息。
薄庭琛的所有感官在這個瞬間被無限地放大,隻有耳朵的聲音很亂,嗡嗡嗡的,他聽得不真切,心口仿佛被刀子狠狠地刺穿,可是卻沒有血流下來。
“怎麼可能,你他媽的在給老子放屁!”出乎意料的,薄庭琛出口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然後他惡狠狠地撂下了電話。
現在,他卻問秘書剛才發生了什麼,於是有了這一場情景再現。
“怎麼可能呢,她還好好的,怎麼可能死掉。”薄庭琛的唇角往上揚了揚,嘴唇微啟,然後吐出這樣一句話。
“是的。”秘書搞不清薄庭琛來去無風的脾氣,隻能在一邊應著。
“叮…”又是一個聲響,秘書幫忙打開了薄庭琛的手機,是一條短信,關於夏詩詩臨死前的所有的身體狀況以及死亡原因,很是清晰,甚至還有她的屍體認領的時間和地點,還有…
秘書把內容念到一半的時候,薄庭琛忽然猛地站起來,頎長的身軀很是壓抑,然後他一把搶過手機,手不住地顫抖著,死死地盯著那隻手機,最後猛地跑出辦公室,他的動作很快,背影卻好像瞬間蒼老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