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比我想象中聰明。”
“是。”
“憤怒卻不會破口大罵,甚至於連他說話都很少能發現他情緒的起伏,年紀輕輕便是如此沉穩。”
“是。”
有個女人半倚在一張極大的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閉著眼睛說道:“吩咐蘭香去將那枚蒼玄宗送來的三元玉靈丹取來,送到大將軍府。”
女人的手下正壓著一張泛黃的紙,這種感覺是她幾年來最順心的一次。
“可是娘娘,那個少年……”
她緩緩地睜眼將目光投到身旁這個鬢發泛白的男人,神色一寒:“你今天的話好像有點多了,不是嗎?”
那人聞言,表情忽然變得惶恐至極,連忙彎下身子道:“娘娘恕罪,可那少年今天已被安遠帶去見過主上。”
“什麼!”
女人按著婚書那隻手突然抬起,重重地拍向桌子,她瞪大了眼睛,臉上像是籠上一層厚厚的陰翳:“你確定?”
“千真萬確。”
她無比清楚若是真如這人說的一般,那麼她手下的婚書其實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她不得不采用起初那個最壞的打算。
“既然如此那先將婚書送回去……”
“全聽娘娘吩咐。”
皇都內城的夜色正濃,大將軍府的夜空中雖是尋不得明月,好歹也是滿天繁星的景象。
“蘭香,你這麼晚了來將軍府幹什麼?”問話的是個黃衫少女,十三四歲的模樣。
“稟公主,我奉娘娘之命前來給人送藥。”答話之人是個侍女打扮,隻見她手間捧著一個很是精美的木盒。
黃衫少女眉頭微蹙,問道:“要給何人送藥,我幫你拿去就是了,大將軍府上下我比你熟悉一點。”
“好像是給一個白麵少年,今天他才來大將軍府。”
“是嗎?今天來了個白麵少年?好了,你先回去,我幫你把藥送去便回。”
黃衫少女手裏拿了本紫色的冊子,眼下又要多捧一個木盒,自然很不方便,隻見她把冊子墊於木盒底下,再將書與木盒攤在手上。
大將軍府乃是安遠的府邸,黃衫少女把自己算作半個安遠的徒弟,她今日聽說安遠返朝,是特意來此尋他,可惜師傅未尋到,倒撞見了蘭香。
將軍府裏隨處可見巡邏的軍衛,這般景象黃衫少女早是司空見慣,她捧著木盒問了好幾個軍衛,得到的答複竟都不知道白麵少年,萬般無奈之下的她隻好去尋府裏管事的管家。
管家姓劉,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並未發福的身材十分勻稱,他見得是黃衫少女那叫一個歡喜,笑吟吟地給她指了路去。
“謝謝劉管家。”
“公主哪裏話,客氣,客氣。”
未過多時,黃衫少女便來到一處房門外,她見門外立著兩人,又想起劉管家說的話,心中猜測應是此處。
她朝著門外兩人欠了欠身,極有禮貌地問道:“請問兩位叔叔,屋內可有個白麵少年?”黃衫少女說出白麵少年之時,忽然覺得這般稱呼他人實在是有失禮數,趕忙改口道:“可有個今日才來的少年?”
“公主所為何事?”
“替我娘來送藥。”黃衫少女輕輕地抬起手上的木盒,說道。
“公主請。”
自女人離開後,這間屋內一直保持著一種寧靜的狀態,甚至失去那封婚書對對寧休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他的身體虛弱,容易困乏,此時他正愁找不到溫水洗漱,房門便是突然地開了。
寧休先是愣了愣,下意識地望向門處,不禁呆了。
房門處站了個人影,寧休的腦中短暫空白之後才發覺那是一個少女,身著黃衫的少女,她當真是寧休所見過最美的女子,她靜靜地立在門口,如同存在於黑夜中那奪目的夜明珠,少女看似不大的年紀,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秀眉連娟,眼眸如倒映夜空的水麵,瓊鼻挺翹,傾城之姿般般入畫。
黃衫少女見屋內立有一個白麵少年,似是神色一鬆,隻見其輕抬蓮步,像是乘風而來以般,六七步後已走進屋內,將那木盒放於桌上,輕聲說道:“藥送來了,你看看。”
寧休的眼睛仍盯著房門處久久回不過神,自然他也聽不見耳邊黃衫少女所說的話。
“藥我送來了,你不看看麼?”黃衫少女歪過頭,再度出聲問道,心想這個少年當真是對得起白麵這個稱號。
處於呆愣狀態的寧休忽然嗅到一股撲麵而來的清香,才是堪堪回神,當其近距離地注意到少女這張絕美的麵容之際,竟是連忙轉身,將目光移向他處,哪還記得答話之事。
她還真沒遇見過對她不理睬的人,黃衫少女心中好奇,又耐著性子問道:“藥在那個盒子裏麵,我問你,你聽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