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化和楊靜辰坐在書房的窗前,一邊喝茶一邊斷斷續續的聊天,大多數時候是楊希化在說,楊靜辰在聽。
楊希化把能說的都說完了,見楊靜辰仍不表態,不禁有些著急便問道:
“六叔,你對楊家把你趕出家仍然耿耿於懷?”
“沒有,我一直遊離在家族之外。”
“你怕孤嵐難堪?”
“不怕,我們從開始就想到了後果。”
“你怕,你怕我哥對孤嵐舊情未了?”楊希化這次問得小心翼翼。
“不怕,他們之間早已結束。”楊靜辰仍然盯著杯裏的茶葉淡然作答。
“那你怕什麼?”楊希化的急性子暴露出來了。
“你出來找我經過家人的同意嗎?”楊靜辰一反剛才的淡然,慈愛的問她。
“當然。”楊希化躲閃著他的目光。
“真的?”楊靜辰再一次問道。
“當然,沒有。”楊希化隻好實話實說。
“你不相信希文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當然相信。”楊希化並不是全然相信,否則她來找他幹什麼。
“既然相信,那還擔心什麼?”楊靜辰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麵,然後緩緩說道:“你這樣自作主張,恐怕有人不肯領情,一是你祖母和你父親那邊會認為我會趁機奪權;二是希文那裏會有一種挫敗感,認為大家都以為他不如我,會嚴重挫傷他的自尊心;三是我們的重新歸來,會引起新一輪的議論和熱潮,楊家剛剛平靜下去的舊聞將再成新聞。”
“可是,你們倆人並不在乎,不是嗎?”楊希化直接忽略前二個問題。
“可是你們在乎,不是嗎?”楊靜辰反問道,楊希化不再說話。
“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楊家敗落?”楊希化仍不甘心。
楊靜辰起身,踱了幾步清晰有力的說道:“楊家不會敗落,你們應該相信希文的能力和魄力,手段、心計、能力他都在我之上,他現在欠缺的隻是經驗,尤其是失敗的經驗,這是一個考驗也是機遇。這次危機是大浪淘沙,很多企業將會重新洗牌。楊氏這次要麼是倒下,要麼是更上一層樓。”此時的楊靜辰跟以前大不一樣,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氣勢。
“可是,萬一若是倒下呢?”
楊靜辰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時候,你們全家應該表現出很相信他的樣子,即使心裏不相信,表麵也得表現出來。在年輕男人的心裏,什麼都沒有他的自尊和臉麵重要,你懂嗎?另外把這些話帶回去,我想他們應該懂的。一遇到事情應該從自己內部尋找力量,而不該一味尋找外援。”楊希化怔在那裏,許久沒有說話。
楊希化當晚沒有住下,連夜跟助手返回北京。
“沒想到,你真能狠下心拒絕。”洛孤嵐很意外。
“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我才不幹呢?”楊靜辰笑道。
“其實,你跟我一樣自私。”洛孤嵐斷然下結論。
“你現在才知道。”楊靜辰頷首淺笑。
“為什麼不肯幫他們?”孤嵐不解,楊靜辰不會是那種置家族利益不顧的人。
“我相信希文會應付得了。放心吧,他繼承了我父親的特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太了解他了。”孤嵐很想問問他父親是怎麼不擇手段的,再一想,斯人已去,去議論一個不曾謀麵的先人似乎不大禮貌。楊靜辰當然看出她在想什麼便主動開口說道:“你當真對楊家的曆陳一無所知?”洛孤嵐搖搖頭。很多人都以為她應該知道,所以沒人跟她說,包括楊希文。
“我來給你說一下楊家簡陳。”楊靜辰平淡的開口,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一樣。洛孤嵐立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的爺爺曾是解放前的大資本家,解放後財產被充公,他本人逃到海外,扔下我祖母和父親。改革開放後他回國,我父親借他的財力創辦了楊氏企業。為了事業更上一層樓,他娶了李家小姐,也曾是楊老夫人。但是兩人並不相愛。所以後來才有了我母親的出現……”這回輪到孤嵐驚詫了,她是第一次聽到楊靜辰提及自己的母親。
楊靜辰這時已沒有了剛才那種置身事外的語氣,平靜的聲音多了一絲悲涼和沉痛:“我的母親,是一個很驕傲很有才華的畫家,我父親是藏了已婚的身份跟她交往的……”
“後來事情敗露後,我父親為了名譽為了利益不肯離婚,我母親不能忍受他一而再而三的欺騙,她精神失常後跳樓自殺。她死時我六歲。我那時很恨父親,一直到他死時我都不肯原諒他。”
“靜辰,我——”洛孤嵐此時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鑽進他懷裏,緊緊的貼著他。
“沒事了,我早已從那些陰影中走出來了。”楊靜辰反過來安慰她。
“接下來就是洛夢梁和我大哥二哥的糾葛,這些你應該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