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我和月兒都不敢再出永和宮一步,生怕皇上秋後算賬。好在聽說皇上正忙於平定三藩,估計早都忘了這茬才大鬆一口氣。算算今年是評定三藩的倒是第二年,戰爭肯定到了最關鍵的階段。雙方肯定是人力物力財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估計皇上那天也是被戰事煩的睡不著所以才出來溜達的。唉!皇上也不好當啊!
皇上忙,我和月兒卻沒什麼事可忙。雖說宮裏規矩大,活卻不重,各司其職,把自己的活幹好也就沒什麼事了。大家都喜歡做些女紅,繡個荷包,扇袋什麼的,或是給自己領口袖口繡些花樣——宮女春夏的衣服都是綠色的,隻允許在領口袖口繡些自己喜歡的圖樣,大家便各展所長,花草樹木都向上繡。可是我除了會把衣服上的窟窿馬馬虎虎縫到一塊兒外,其他的針線一個不會,也沒興趣學,隻好沒事東瞧瞧西逛逛。
逛煩了,就拖公主身邊宮女朋友幫我拿了幾本公主讀的書。雖然上了學,但繁體字還是有好多不認識的。所以借幾本書好歹惡補一下。誰知道都是些《女則》、《三字經》之類的。聊勝於無,就將就這看吧,在21世紀也從來沒靜下心好好看過。於是沒事時就找個涼快地兒看書。
其實宮女的生活沒有這麼滋潤的,隻是我們這比較特殊。因為沒人管,更沒人搭理你,生活條件也一般,基本屬於被遺忘的。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我們的主子。我們這位主子是皇上的三公主,在宮裏稱緋玉格格。說來這小姑娘也比較命苦,出生時有塊兒紅色胎記,要說誰身上沒有塊兒或大或小的胎記呢,可偏偏這胎記長得不是地方,長到了臉上,這就影響美觀了。好在皇上沒有嫌棄,根據臉上的胎記取了個名字,叫緋玉。可是更大的打擊接踵而來,才出生沒幾天母親就死了,而且位份很低,是個嬪,還是生了公主才封的。娘死了小格格要人照顧,於是報給了另外一個嬪妃,結果沒過幾天,不但這位嬪妃死了,連她生的二公主也死了(唉!都怨清朝的醫療條件落後)。於是宮裏人開始傳言緋玉格格不詳,也沒人在敢抱養。於是就成了沒娘的孩子了。甚至連鄰居都沒有了,在這永和宮一角孤孤單單長到九歲。皇上雖說還惦記,但沒娘讓皇上想起,皇上又兒女眾多,又政務繁忙,哪裏能常常照應的到。沒人理就孤僻,有人嫌就自卑。小格格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都來宮中將近兩個月了,竟然都沒見過自己的主子。沒有主子管,下人就散漫,我們上頭的姑姑們見主子不受待見,就得過且過,熬幾年等發恩旨好出去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本也不管我們這些小的——當然是你不去惹他們並把他們伺候好的時候。於是我們還算自在,最起碼少挨很多打。
忽然有一天宮裏熱鬧了一點,隨後得知是我們的小格格生日。於是我也來興致了,好不容易能熱鬧點。但興致沒多久就被澆滅,由於格格人緣不好,她的生日也沒人搭理,姐妹兄弟根本就沒人來問候的,更別說禮物了。隻有內務府照例送來些賀禮,就沒人理了。雖說給格格穿上了新衣,終於在正堂讓大家見了一回,給她磕了頭道了喜,然後就不了了之。從小格格眼神中能看到深深的悲戚,讓人心生憐憫。
人散後我找來月兒,然後去找了我們的掌事姑姑榮姑姑。蓉姑姑是個不錯的好人,對小格格還是很盡心的,多虧有她約束管理,不然這永和宮早就翻了天了,小格格的日子更沒法過。
“榮姑姑,我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小聲的說。生怕她不同意。
“你說,”她笑了笑,“不會是想要東西吧。”
“姑姑說哪裏話,我們有東西該孝敬姑姑才是,怎麼能向姑姑要東西呢。”我趕緊賠笑臉“是這樣,我覺得咱們應該給格格過個生日,怎麼也該熱鬧一翻。咱們主子好歹是個格格,過生日就這麼不哼不哈的也太不像話不是。何況格格那麼小,正是該歡歡喜喜的年齡,怎麼看著都憂憂鬱鬱,讓人心疼。姑姑那麼疼格格,怎麼忍心看著格格鬱鬱寡歡呢。咱們搞點熱鬧也讓格格高興高興,姑姑,您覺得呢!”
蓉姑姑低了一回頭才說“我又何嚐不知道,隻是格格少疼沒愛慣了,我們能有什麼熱鬧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