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歸一大殿中央的天池,泛著層層波光,睡蓮以一種悠然的姿態,浮在碧綠的水麵,與後殿高位上的王,形成了同一種格調;王的左側,端坐著大權在握的美豔皇後。
大殿過場的大夫們,時不時將手中的朝圭舉過頭頂,以此來遮擋高出落下的視線;氣氛一如既往的壓抑,秦王身側的宦人斜視秦王,不知想從王的臉上讀懂什麼。
“那麼,請大王速速定奪是否要進齊國邊城。”右側文臣之首的呂不韋又將戰事提及,美豔的太後最厭惡的事情便是打仗,果不其然,她的臉上漸漸浮現慍怒。
“一切,亞父定奪。”嬴政閉眸;身側母後如若不無人地搔首弄姿,與身旁壯廝耳磨細語令他惡寒。
當大殿重新被沉默掩蓋,忠言被權利所取代,年輕的王,歎息。
“大王糊塗。”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語年邁的謾罵。
大殿之外漸漸出現的人影讓朝殿上的人議論紛紛。
“你看,是範雎。”
“這個老家夥也上朝了嗎?”
“不是說他快死了嗎?”
“昭襄王時期,蘇秦合縱六國近攻我大秦,迫使宣太後與昭襄王退守函穀關,我範雎不才,唯有獻上遠交近攻之策方保住了大秦,齊國相距秦國還隔著燕國……呂相國派兵攻打齊國將大秦的腹地後背留給燕國,到底是何用意?”老者在兩名宦人的攙扶下蹣跚而至大殿中場。
嬴政心中一喜,立即站了起來,作揖道:“原來是範老相國,老相國訓的是,寡人確實糊塗。”
“大王謙虛受教,是老臣逾越了。”範雎道。
此時呂不韋不甘心又道:“那按老相國的意思是,齊國犯我邊境之事就這麼罷了?”
老者微微一笑:“越王勾踐尚且知道臥薪嚐膽,當年孝公麵臨被六國瓜分的境地,忍辱負重,曆經商鞅變法,終有我大秦如今之勢,莊襄王的長平一戰,我大秦損兵折將,此時不靜養,往後終成大患。”
“我看,是範老相國,太過怕事了吧!”呂不韋拂袖於背。
“呂相爺之意是非要攻打齊國不可?”範雎問。
“此仇不報非君子!”呂不韋怒道。
“那好就請殿上各大夫上卿們表決吧。”範雎朝殿上的秦王示意了下眼神。
秦王會意的點了點頭,朝著自己的母後耳邊俯首而去。
就在表決之前,妖豔的王後突然開口:“範雎範老相國,乃是我大秦三朝元老,我與大王,都讚同他所說,你們自己開始表決吧。”
此時朝野上下又是一片議論紛紛。
呂不韋的臉色愈加難看。
就在群臣討論之際,一抹暗影從武將列位中直徑走了出來,俯首作揖向年輕的王道:“臣以為,兵者養兵蓄銳,待機而動,而非逞匹夫之勇。”
秦王朝下看去,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廷尉。
“喔?你何人?”
“回稟大王,臣乃白起將軍手底的騎兵部隊營長,王翦。”一身戎裝的人抬首,鋒利的眼神與堅毅的臉龐頓時映入了嬴政眼中。
“好,白起將軍,你帶領的兵中有匹千裏馬為何你從未發現?”嬴政玩笑道。
“大王見笑了,正是王翦出色,臣才會帶他上朝,他年輕氣盛,不懂規矩,還望大王贖罪。”白起示意王翦退下。
“哈哈哈,連兵者都知道這種道理,難道呂相爺不知嗎?”範雎見縫插針。
呂不韋如今被群臣圍攻,見勢不妙,終於妥協。
“既然眾人一致覺得攻打齊國不妥,那就請大王自行定奪吧。”
呂不韋心生悔意,他本不該推舉這個嬴政來做大秦的王,這個傀儡越加難以控製,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終有一天這個傀儡會掌控整個秦國的命脈,自己也將被他所殺,難道這個君王平日裏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