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宮,各國士子夢寐以求的地方,不僅彙聚了各國名仕,它更是百家爭鳴最佳場所,在此,更可令無名之士名聲大噪,留芳青史,瞬時躋身名仕之列。
子川,以‘王霸相輔相成’理念,一夜之間,名聲傳遍大江南北。
作為李斯韓非的師弟,他繼承了二位師兄的法治理念,更加不忘師父的淳淳教誨在法治的理念上灌輸了儒家思想。
這是百年來無人敢嚐試的話題,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以他人學派來融合進自己的學派,唯有荀子,集眾家之長,除眾家之弊,他的傳人,便是這在稷下學宮奪得桂冠的子川。
消息開始流傳開來,帶著虛假的誇張,被越傳越遠。
“怎?贏了還不高興。”韓非一邊笑一邊為她夾菜。
“這也太誇張了…不就是兩種政治相互結合麼…這些人真是..”禦川懊惱。
“你錯了禦川,古往今來,沒有哪派士子願意承認自家門派的缺陷,包括我與師兄,心高氣傲,不夷不惠。唯獨你和師父,融合了這一切。”韓非舉起尊杯,一飲而盡。
“說來,近日怎不見大師兄?”沉默了一段時間後,禦川問。
“他學有所成,欲離開齊國。”韓非又飲下一杯酒。
“他……那他…此刻何處?”禦川驚愕著站起。
“可能在小聖賢莊。”
韓非語畢,已不見禦川人影,他黯淡著眼神,又飲進苦酒一杯。
飛奔過熱鬧的街市,如行雲流水般向後退去的繁華,她從來無視自己根本不適合勞力的身體,從來不重視那極其畏寒的身體,一路向西,朝著那四年來朝夕相處的小聖賢莊。
她從來不知,稷下學宮與小聖賢莊竟有這樣的遙遠,曾經都在那兩位師兄的陪伴下走過,以學術談論著,下一秒就到達了那目的地,她無數次都嫌這距離太短還未盡興便已是到達。
“師兄…師兄…”
小聖賢莊雖不是一如既往的淒淒,但在她眼中枯枝爛木與自己初來乍到之際無異,時光仿佛還未流轉。
她如失去泉水的沙漠旅人,在原地打轉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想起她的師兄那響徹七國的‘老鼠哲學’起初何地。
“師兄!?”糧倉的門被頹然撞開,隨著光線的投射,她果真看到了她的師兄背著一裹小小的行禮,背對著自己。
“子川?”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疲倦。
“是…是子川…”她竟開始啜泣,一如經曆的所有別離。
“你怎又哭了?”李斯緩緩轉過身來單手遮擋著刺目的光亮,恍如隔世,禦川在他的額下看到了大片淤青,那是疲倦而出的胡茬。
“師兄…欲離開?”禦川小心翼翼的問。
“學有八年,早該為仕途而出師門。”禦川看不見李斯的表情。
“那…師兄欲往何國?”禦川皺起的眉心漸漸顯現出一道淡淡痕跡。
“秦國吧。”
“當今,果真隻有秦國有那一統之勢嗎?”禦川黯淡了眸子。
“也許吧。”李斯抬首,抑製著那欲將傾瀉而出的什麼。
“可是……”她就是無法控製,無法接受這不似從前的不同,她明明早該習慣了,可一想到,四人的飯桌從此少了他的大師兄,從此,起的比她早的那個總是捉弄她,要她洗衣服的李通古,就要消失了…她的淚便會源源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