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
原本青蓮碧色的儒袍不知何時變為了一襲烈火長麾，立於後腦的青絲似乎頹亂了開來，最重要的是她被捆綁在一駕囚車之上，手被捆綁在身後的大木樁，腳下放著枯木幹柴。
禦川想要清醒，卻怎麼搖頭怎麼頭疼，她在顛簸的木板囚車上承接著街道黔首們打量的目光，帶著憤恨，帶著惱羞。
“燒死她！燒死她！”
不知是誰帶起的頭，人群開始暴動了起來，每個人口中都怒吼著一句話，發泄一樣的朝她身上扔東西，不過還好，這群人已經窮的沒有雞蛋了，然而取而代之的卻是手臂一樣長的一根根木棍被扔向無辜的她。
經過第一條街道之後，她的額上已經開始淌出刺目的鮮紅，麵容沒有一塊白皙，全然是斑駁的淤青，這倒是和她身上的衣著形成了同一個格調。
“嘶……”
不知是不是朝她扔過來的東西裏夾雜著尖銳的石子，禦川隻覺得自己後腦如同被一根大刺杵著一樣，劇烈的疼痛讓她清醒不少，終於走過了新鄭所有的街道；映入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寒鐵兵甲在等待著什麼一樣，如果她還能被稱為是一個人的話，在瞥見換上一身戎裝的韓霜兒的時候，她一定會上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報……公主！新鄭十裏之外發現南陽守兵馬！”
“好，再探！”禦川從來不知道，那嬌弱的韓霜兒，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麵，不失大將之風，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隻見身披鎧甲她雙腿一蹬，身下的馬兒便小跑著朝被捆綁的人這裏來。
“楚禦川，我南陽守一到，你覺得那秦王還會有機會贏嗎？”頭盔帶在小一號的人頭上，總會顯得有些不勻稱，至少這近處的時候，渾噩的禦川笑了出來。
“霜兒，我再勸你一次，投降吧。”被捆綁的人兒盯著烈陽，口齒幹燥，用最無說服力的音調，再一次勸了眼前的人。
“哈哈哈哈！楚禦川你都自身難保了，還繼續你的無稽之談？”霜兒眼角滿是譏諷，朝天大笑。
“霜兒……你何時變為了這樣？”在禦川的印象中，霜兒一直是最明白她的人，雖然兩人相隔千裏，卻時常通信交涉，禦川一直以為霜兒，和她是一種人。
“何時？就從看到嬴政對你的眼神開始，我就變成這樣了！你信嗎？”韓霜兒抽出馬背上的匕首，將刀鋒抵在了滿身是傷的女子脖子下。
“……”禦川不予置信，原本渙散的瞳孔開始伸縮。
如願以償看到眼前人的驚愕，霜兒用匕首敲了敲禦川滿是淤青的麵頰，隨後又道：“如果我說，瘟疫的主意是我出的？你還會不會再認我這個妹妹呢？我的禦川好姐姐？”
“轟隆隆……”
原本驕陽似火的天際，被烏雲無聲無息的掩蓋住，下一刻，雷鳴電閃，卷起一地黃沙的大風吹過新鄭窮苦百姓的飯碗，吹過寒槍鐵衣的韓國兵將，風中的爍粒迷得楚禦川睜不開眼睛。
“楚禦川啊，楚禦川！你明明隻有一張會說話的嘴而已啊……卻贏得了所有人的感情……嬴政也好，王兄也好……就連天下，都記住了你稷下學宮的子川……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誰的聲音，在風中瑟瑟，帶著積怨多年的憤恨，帶著從未有過的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