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靜謐的秦宮,被一聲衝天的哭泣驚醒,寢房於蘄年宮後側的趙高惺忪著眼睛起床,打開房門,瞥見黑暗的蘄年宮矗立在他的眼前卻毫無生氣。
“大王……”口中呢喃著那儼然不在蘄年宮的君王。
嬴政已經離宮七天有餘,作為那五十萬大軍的總統帥,他肩負著凱旋歸來的重任;趙高一直沒能明白為何君王本想派遣王翦為主將,到後來怎麼就變成了他自己出去了呢?
還是說那天清晨,伴著濃濃煙霧,被八百裏加急送回來的一縷黛布裏,包裹著的什麼讓君王瞬間就猩紅了眼眸。
珞瑜宮在深夜匆忙點起了宮燈,幾個丫鬟忙上忙下照顧無端哭泣起來的小公子扶蘇,翠平側是在一旁緊攥雙手,口中不斷嘀咕著各路神靈保佑她的主子能夠平安歸來。
趙高隨著那洪亮的聲音,踱步至珞瑜宮,眼前手忙腳亂的丫鬟讓他感到一絲絲的歸屬感,那是大王娘娘還在的時候啊……
“參見趙大人。”子梅首先反應過來門外站著的人,一語參拜,將趙高遊離的意識拉了回來。
“隻要你們誰穿上娘娘曾經穿過的衣服去哄他,一會就會好的。”趙高淡笑著道。
“打擾到趙大人真是罪該萬死……”翠平急忙虔誠道。
“沒事沒事,大王不在,我也是閑的,這樣正好伺候伺候未來的大王,打個照麵先……”趙高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與三位宮女談笑著。
“嗬嗬嗬,趙大人真幽默。”子梅捂著嘴,笑道。
眾人原本緊張兮兮的狀態,被趙高三言兩語逗樂,按照趙高的話,月兒穿上了曾經禦川最為常穿的大紅儒袍,她的眉宇間竟不自然染上了那點點睿智之光,雖不及這件衣裳的主人,卻也增添了幾分熟稔之感。
“娘娘……”翠平不禁癡癡。
“娘娘已經離開兩個月了……這院子中的夏花,都快凋謝了……”子梅暗下眼神,凝視著木窗外搖曳著的青蔥。
“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大戰在即,心中自當期盼大王娘娘的凱旋。”趙高盯著眼前的月兒道。
眾人點頭,月兒隨即抱起了一直哭鬧的小公子,原地打轉,溫柔一如當時的楚禦川……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溫純的曲調從月兒口中呢喃而出,帶著初秋的哀愁,悠悠飄向了夜空。
秦宮,再次恢複了靜謐,何時開始,連夏蟬都已經不再歌唱了呢?
……
有誰在鬼哭狼嚎中舉杯邀明月,飲下一杯苦秦酒,口中清唱那首山有扶蘇?
有誰於烽火狼煙中,矗立於青山之巔,對著那遙遙韓國癡癡相望?
又有誰,不顧朝野反對,屹然踏上這遙遙山路,以刺客聞名七國的韓國,讓人聞風喪膽,凡是有自知之明的君王,從不會在攻打韓國的時候禦駕親征,然而大秦的王,卻在重重阻隔下,兵臨城下。
“大王!”重甲戎裝的王翦,牽過一匹壯實的黑馬於王的跟前跪下。
“都安排好了?韓王呢?”王俯視眼前單膝著地的大將軍。
“是,都安排好了,內史騰已將韓王捉來,途中似是受了傷。”王翦如實彙報。
“韓國刺客團麼?”嬴政陰鷙著眼神。
“據說襲擊內史騰的刺客,是衝著韓王去的;內史騰在手下的建議下假扮了韓王,才會受傷。”
“手下?倒是個好主意啊……”嬴政眯起眼睛,盯著手中尊杯,輕吐。
“大王?”王翦疑惑道。
“內史騰有個好手下不是麼?”嬴政勾起唇角,看上去邪魅至極。
“呃……嗯……”王翦怎麼也讀不懂眼前君王的話中之意,怎麼就有個好手下了?他的君上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