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兵來報,埃及軍已快到達幼發拉底河西岸。為了不讓敵軍渡河,我下令全軍大舉開進,勢必在敵軍臨河之前先行渡河,有貽誤行軍者,格殺勿論。全軍將士一路急進,雖銅盔附身,卻無一人邋遢落伍。天色降暮,道路難分,兩邊更是萬丈危崖,為了降低風險,也為了留存體力,我便讓大軍就地安歇,隨時待命出發。除了哨軍,其他將士都人困馬乏,倒地即睡。
這睡成長龍般的大軍,即將浴血奮戰,他們誰能平安回到巴比倫,有誰有幸在空中花園前憑吊一番?如果戰死,也是他們最高的殊榮。每個巴比倫的將士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服從和戰爭才是他們終生的信仰。
正當大軍鼾睡時,我又接到了敵軍正在速進的情報,所以馬上喚起全軍,繼續開行。有士兵困乏難忍,便刀刺左朵,以醒神誌。
慘白的月色鋪於大地,此時天地煞亮,但卻崖路難辨。急行中不時傳來士兵滑落懸崖的淒叫聲,也有肝心暴烈當場猝死的,更有不堪重負自刎解脫的。但大軍還是一路推進,未受影響。在巴比倫,對於士兵和奴隸來說死亡比活著更美好。
大軍經曆艱辛萬苦,終於抵達幼發拉底河邊,此時埃及軍隊還未趕到,我軍已搶得先機。
幼發拉底河,這條飽經滄桑的河流,承載了太多的豪情。說他穿越了美索不達米亞,不如說他穿越了巴比倫眾生的心田。巴比倫保衛的說是疆土,不如說是保衛的這條日夜流徙的大河。滔滔流水是巴比倫人的血脈。
此處河水湍急,數萬大軍泅渡困難。若是趟水而過,衣濕泥拌,不利作戰。參軍左圖建議,調集百人,分為五組立於河中,肩扛木板,讓大軍疾速渡過。時間緊迫,就隨即照此渡河。
冬末春初時節,幼發拉底河依舊蘊聚著冬日的嚴寒,河水還是冰冷刺骨,再者北風凜冽,呼嘯不止。下水何等蹇難?但受命將士各個臨寒不懼,疾步下河。冰冷的河水淹沒在他們的胸前,將士咬牙堅持,不住的寒戰卻沒有消磨他們堅持的決心。將士們個個臉色青白四肢僵硬,但都豪不懈怠。
河中築起了幾十道人牆,兩行一組,肩扛木梯,大軍踩著木梯疾步渡河。人牆戰士們甚至被壓碎了肩骨,但卻無一個倒下去。這就是巴比倫將士對我的無比效忠和對戰爭的無比虔誠。
終於,大軍完成了渡河。但河裏的將士已經僵在了河中,他們臉色發紫目光呆然,四肢早已麻木,神經也已麻木,寒冷的連顫抖都無法打出,根本無力上岸。隻有幾個體質強健的勉強爬上了岸,其餘河中的將士都成了幼發拉底河中永垂不朽的活雕。他們聆聽著北風,感受著冰冷,殯葬於水中。
在這個野蠻瘋狂的時代,死亡隻為是平常,我對死亡從無憐憫之情。因為眾生從出生的那刻就注定著必然的死亡。我們現在選擇如何活著,就是在選擇將來如何死亡。但為戰而死的巴比倫將士終究是至高無上的靈魂。
我軍已先行渡河,雖未戰折兵,但卻阻止了敵軍渡河,把戰場開辟在了大河南岸。此行在戰略上已經勝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