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想起了初見時，殤蕩那令人驚歎的控火能力。
黑色火炎如有生命般在他修長而蒼白的指尖舞動，如死神的舞蹈。
收回了兩魂六魄，他的實力竟已精進如斯。
幽黑的火炎沿著黃金的箭矢，燒灼著容哥哥的胸口。
死亡的血花漸染，我失神轉身的一刻，在我素白的裙擺上開出了殷紅的毀滅之花，帶著幽黑色的火炎在邊角暈染、消散。
“容哥哥！”
我俯身，抱住那個因站立不穩而倒下的身軀。
那一刻，忽然想起之前黑衣人的話。
“容哥哥，父親……當年你父親為何要反？”
我趴在君慕容耳畔，不住地顫抖，用盡力氣將這帶著最後希望的話說出。
它會救他嗎？怎樣才能救他？
容哥哥卻笑了，笑中盡是蒼白的無奈。
“不要問……”
“我要！”
我吼道。
“把郡主給我拉回來！”
殤蕩冷峻的話音在那一刻爆發，周圍簇擁著他的人訓練有素地應聲而上。
然而他們越是阻攔，我越是抱有希望，越是不肯放棄。
胸前的魂石驟然發熱，磅礴的魂術洶湧而出。
一般人，哪裏能夠抵抗魂術？
就連殤蕩，他幽黑的火炎也被魂術吞噬。
“容哥哥，告訴我！”
森白的冷火將我和懷中的容哥哥，隔絕在了另一個幽冥而冰冷的世界。
君慕容看著我急切而真摯的眼神，終於開口道：
“那以你所知，我父皇為什麼要反？”
“為權勢、為高位、為建功立業、名垂千古。”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是為恨。”君慕容苦笑，“父皇恨殤家，整個君家都恨殤家。因為當初殤蕩的父親屠戮了整個靈族，隻因靈族的血脈蘊含著太過強大的力量。而我父皇，就是靈族遺留的最後血脈。”
我震驚地看著君慕容。
“我父皇一生征戰沙場，殺敵立功無數，到頭來族親卻被任意屠戮。父皇當然恨。可惜當時靈族已被屠戮，若不是雲家幫忙，恐怕連謀反的力氣也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你小時候，父皇駕崩時將你送到雲家撫養的原因。表麵上是緩衝、是擋箭牌，是各種各樣眾說紛紜的猜測。實則，是因為我父皇怕靈族血脈一旦暴露，將來滅族的災難再次發生，也好能有條血脈延續留存下來……”
“而你我，是父皇的孩子，是靈族最後延續的血脈……”
“我是男孩，自然日後要登基繼父皇的位。你是女孩，更能掩人耳目，將血脈保存……”
“你看，殤家和君家的矛盾早已是血海深仇，是經年大恨。這裏不僅有權勢之爭，更有滅族之恨。我們愛的人，都分別死在了對方手裏。”
“所以，君家追殺殤家，天經地義；如今殤蕩殺我，亦是天經地義。這其中，沒有轉折的餘地……”
“這些陳年的仇恨我本不想告訴你的，我不願你被仇恨束縛，失去了快樂的生活，尤其是如今你已在他身邊……”君慕容的氣息逐漸變得微弱，“可是，我現在要死了。我想要你知道，你真的……是我妹妹……”
我抱著容哥哥。
他的血，浸滿了我蒼白的手，流滿了荒寂的大地。
君慕容吃力地抬起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的瓶子。
“這裏麵……是我的血……”君慕容幾乎無力繼續，“用我的血……可以做引子……釋放……你體內的……靈族……血脈之力……”
蒼白的手倏然墜落。
那般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