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瞳孔是會擴散的,散了瞳孔的眼睛,隻剩下這白慘慘眼仁充著血絲。
興哥兒眯著一隻眼,斜眼往包袱兒解開的小口裏麵瞧,正好跟包袱裏兒的死人頭的眼睛打了個對眼兒,興哥兒就算是再有膽量,畢竟也是個正在念書的孩子沒見過這種情況,那能不害怕,嚇得興哥兒“啊”的大叫一聲,直接就一屁蹲兒癱坐地上,手嗖的就把包袱兒給丟了,包袱麵兒一抖樓開,滾出一個血跡斑斑的人頭。
嚇的寶器也跟著“啊!”“啊!”的驚叫。
等那人頭在地上骨碌碌骨碌碌的轉了幾圈落穩了,那雙死人眼又直勾勾的盯著興哥兒,仿佛在嗔怪興哥兒打擾了人家的安寧。興哥兒“喔~”的一聲,一口氣沒上來,“咚”的一聲摔倒在地。
這也就是為何“啊”“啊”“咚”。
終究是些半大的孩子,最大的興哥兒也就才十六丁大點,要說這兩個個孩子就算膽量不錯的了,寶器緩了口氣就利索地撈起紮包袱兒的綢緞麵甩人頭上,扭身去看興哥兒。
寶器摟著興哥兒著急的喊“興哥兒,興哥兒?”
“要說這寶器憨是憨了點,但是就寶器這膽量要比興哥兒膽大,一連串變故要是擱在別的孩子身上,非得嚇壞了孩子,別說孩子大人也受不了啊。
寶器這時候“啊”了一聲之後就能麵不改色地盯著人頭,還能趕緊蹲下身子,利索的拾起包袱兒麵蓋上人頭,不得不挑大拇哥讚一下。
寶器單手扶起興哥兒的身子。另一手趕緊去死命地掐興哥兒的人中。
“哎呦,哎呦,疼。”興哥兒喊了聲疼醒了過來,這口氣算是倒了上來。
興哥兒扭頭看了下人頭:“寶器,我沒事,別管我了,別愣著了,趕緊把人頭包起來,趕緊丟了!”
正在這寶器準備去撿人頭的功夫,就聽嗚嗚查查地從鬼市裏出來一幫人。
“怎麼了,怎麼了?”
“啷個,啷個了?”
“做啥子仨”
……
一幫人呼啦吆喝著出現,口音是天南地北的都有,一窩蜂的就圍了過來。
本來這兩個孩子來的這個時間段兒就是剛開市沒多久,又在這鬼市的正當入場口,一連啊啊叫大叫,這麼大的動靜能不驚動人嗎,這不吸引了一大幫人過來呼啦就圍了過來。
有那個好事的主顧伸手扯開了緞麵,剛圍上來的人群,又呼啦齊步後退一步,互相也都不吆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有那貪便宜的主,來的晚了點,前邊圍著人擠不進去,看不著,跳著腳地喊:“我的,我的,是我的,給我留點!”
人群一聽散開個口他漏了進來,剛扯包袱兒麵的那主顧,手裏還拎著包袱而的綢緞麵呢,一手把染著血的段子麵兒底了過去,一手伸手指著人頭斜著眼看著這漏進來這位貪便宜的主,“呐,你說是你的,那你都拿走吧,拿走吧,都給你留著呢。”
貪便宜的看見段子麵兒還咧著嘴笑呢,等順著手指一看地上的人腦袋立馬就反悔了。“不不不不,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急忙擺手,頭擺的跟個上了發條的鬧鍾似的。
這人一多了,也就不害怕了。
扯開包袱麵兒這主顧是也算是黑市有頭有臉的主,算是以地麵上給人管事了事的一位大爺,站起身來問興哥兒:“孩子,咋了這是,小小年紀咋這麼大的膽兒,咋就把人剁了腦袋了,身子呢?”
興哥兒趕緊擺手:“別別,叔,別鬧,這玩笑開不得,這不是我們幹的,我們哪敢,你看我們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