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守所前認人
下午三時的陽光,在秋風纏繞下,毫無辣人的威力,卻有著要幹巴巴的皮膚再幹燥的意思。
母子倆,一個身高勉強一米七,身體壯實的小夥子,表情很糾結,有些無奈又有些期待,很難容,他額眉緊鎖,雙手很不自然反叉在胸前,離看守所大門遠遠的,一時轉身要起步離去,一時又有向門前奔去的舉動,總之欲走不忍,欲離不舍,徘徊其間,猶如一隻迷路的狗般,眼前就是它的窩,卻又不敢上前,生怕投錯了人家,而時時警惕著發生什麼意外來。
離他有著百米遠的,是一個老婦,雙鬢青絲許多了,隻是未曾全染,老手生滿老繭,雙手支撐著腰間,她的眼神很灼熱,很專注,直直地望著看守所的大門,不肯移動一步,幾次她還探頭過來瞧,對凶猛的石獅子毫無畏懼之心,隻是效果不佳,裏麵的哨兵給了她幾次警告,不過看來她是鐵了心要等人,且又因等待時間長,內心煎熬得厲害,而完全不在意哨兵的警告,總是隔不了幾秒鍾,便探頭過去。
這兩個人就是張金義,陳小佳。
此刻,張金義抽了一根煙,正要把煙頭往地上戳滅呢,突然聽到母親的喊叫。
“阿義,阿義。”陳小佳有些情緒難以自控,她也不知怎麼了,舉動反常,急急地跑到張金義的跟前。
“媽,你這是怎麼了?”張金義見著母親,以為是哨兵的嗬斥造成了,便安慰著說:“媽,你就好好等著,別老是探頭過去,這樣會給哨兵假象,以為你幹什麼?”
“我才不管呢!要是你爸一個不小心溜走了,那怎麼走。我可是清楚記得前些日子你爸的信所說,今日他刑期滿了,要回來。”陳小佳雖反跑回兒子的身邊,但她卻一眼沒瞧張金義,一眼也不敢離開那威嚴的鐵門。
這時,一個精神不錯,舉止很有規矩,身材偏瘦,手中提著包,從看守所大門出來了。母子倆也就隻能看到這些了。因為其他的麵容在那個男人再走近下,卻被他剛出門口帶上的鴨舌帽所遮蓋了。
“那就是你爸?”
陳小佳有些犯糊塗了。她十五年了,也沒見著張仁。並不是這個口中老說自己男人好話的女人,麵前一套背後一套,而是張仁的原因所致的。
“嗯,那應該不是。我記憶中爸不是這樣。他也沒那麼瘦,還有些偏胖呢。”張金義蹲下身子才戳滅煙頭,站起來便很認真地瞧了瞧眼前這個男人,如此判定道。
“應該也不是,身材不一樣。不過,走路樣子有點神似。”陳小佳懷疑地說道。
“媽,別緊張,再等等吧。我打個電話問問我同事,不就知道了嗎?”張金義見母親神經兮兮的樣子,心裏很過意不去,便提出了這個建議。
“對,對,唉,你呀,怎麼就不早點呢!”陳小佳有些責怪的意思。她雖對兒子而今才提出的要求覺得很合適,但又認為早早執行這個舉動,不是更好。
這時,那個男人似乎聽見了母子倆的話。在不遠處,定了定。但母子倆也注意到旁人的動靜,張金義隻是負責打電話,而陳小佳也還是很專注地望著門口,似乎害怕張仁變成什麼而在眼前錯過了一般。
“你們,等誰?”那個男子走上去,毫不陌生地搭起話了。
“等誰,管你屁事,給我滾開。從這裏頭出來沒一個好東西,改造還不徹底嗎?出來又打算使壞,是不是?”張金義大聲地嗬斥道。這是他慣性反應。這也是常常他很惱怒的地方。也是外人對警隊的一種詆毀的由來。這個群體對旦凡和犯法扯上關係的人都抱有極高的警惕性,而今一個萍水相逢,素不相識,且剛刑滿出來的男人過來搭話,難免惡言相向。
這時,這個男人的膽力一下子便沒了。他覺得這個小夥子可不是好惹之人,就跟管教一樣的脾氣及口氣,他內心有些恐慌,仿似自己剛剛出來便又投進了管教的狀態,心裏很不自在,但卻也很自然地退了下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極度顫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