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確實是個迷魂蕩誌的地方,更何況是青樓中的極品――秦淮青樓呢?對讀書人來說,眼前佳人們花團錦簇,顧盼生情,一個個潘郎曹郎地叫著,讓他們充分享受到顧客即上帝的待遇,自然有“今日之樂,不減王公”之歎。關於秦淮風月的盛況,可以在明人張岱《陶庵夢憶》中的一段話可窺見一斑:
秦淮河河房,便寓、便交際、便淫冶,房值甚貴,而寓之者無虛日。畫船蕭鼓,去去來來,周折其間。河房之外,家有露台,朱欄綺疏,竹簾紗幔。夏月浴罷,露台雜坐。兩岸水樓中,茉莉風起動兒女香甚。女各團扇輕絝,緩鬢傾髻,軟媚著人。年年端午,京城士女填溢,競看燈船。好事者集小篷船百什艇,篷上掛羊角燈如聯珠,船首尾相銜,有連至十餘艇者。船如燭龍火蜃,屈曲連蜷,蟠委旋折,水火激射。舟中鏾鈸星鐃,宴歌弦管,騰騰如沸。士女憑欄轟笑,聲光淩亂,耳目不能自主。午夜,曲倦燈殘,星星自散。
這樣的盛況當然是極盡精致奢華了,不過,如果腰包裏沒有足夠的銀子,光玩弄詩文,恐怕是堆不起來的。
有了這些認識嶽峰便萌發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秦淮河畔收購一家屬於自己的青樓,一來可以拉攏關係、二來可以疏通和朝廷、達官貴人的關係、三來還可以成為自己的一個副業,畢竟現在自己已經在泉州開了一個龍門客棧,如果進一步能在秦淮河畔再搞一個青樓並成為自己的交際中心便可以把自己的業務進一步滲透。這何嚐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有了這個想法嶽峰便讓玉蟬最近多多打探消息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青樓轉讓,或者是有一些好的院子也行。
這日,秦淮河畔一個不起眼的青樓,平日生意也不怎麼樣,主要是他們的台柱子被人給買去了再加上後台大官人吃了官司,半天沒有放出來,現在僅靠後台的大管家硬撐著,這些日子人也越來越少,眼見著就要關門的樣子,這才四下發動下人去找“女兒”以補充新鮮的血液。
迎春樓的後堂內,阿良娘憤恨地拿板子抽了她兒一頓,“你個臭小子,我要你拐了‘女兒’來,誰要你弄個吃幹飯的啞巴來。”
阿良是迎春樓老鴇四歲的時候從人販子手裏買來的,現在已經長成了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現在已經是老鴇手下非常能幹的一員,自從老東家吃了官司,迎春樓上上下下很多人都辭了工,又有些招牌美人一看迎春樓已經沒了什麼後台了,樹倒猢猻散,各自都奔前程去了,留下的基本都是沒人要,或者是沒有出路的一些女子了。再加上外人知道迎春樓吃了官司,也沒有人再來光顧迎春樓,包括一些書生、官商、達官貴人、富家公子也都避而遠之,生怕讓他們沾染上什麼官司,影響到自己的前程。
阿良一邊躲,一邊解釋,“喲,我的娘,我的親娘,你先等等,這女孩可是個好貨色,你可別打了,再打你兒子就給你打殘了,往後誰給你牌位上供口飯吃呢。”
“臭小子!”老鴇瞪了一眼阿良說道。
阿良是迎春樓地地道道的家丁,而他娘則是秦淮河畔楊柳岸上迎春樓的老鴇。
開妓院的,每年不免要進些新“女兒”,多是貧窮人家賣了孩子的。這些女孩出生貧民,自然不會讀過書,樣子也土氣巴巴的,多要“媽媽”用心培養個幾年。
而就這年,阿良也夠狠的,竟然給阿良娘弄回個啞巴妓。
阿良年輕靈活,馬上就從他老娘的板子下逃生了,一邊解釋,“娘,您聽我說,那個啞巴是前揚州都督家大小姐,有名的才女。”
“喬都督家小姐?”阿良娘回憶著,閨名叫什麼來著?“不對,喬大小姐可不是個啞巴。”
再說了,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來當妓呢?這諸多的疑問都讓老鴇無法理解阿良所說的。
阿良解釋,“咳,還不是因為喬都督被皇上給打消入獄,誅九族了嗎?後來聽說得人求情,男丁卻處死,女人都給充婢。”
封建的年頭,當官的就是這樣,得意的權勢一方,落敗的株連家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個道理,可老鴇一時糊塗竟然給忘了。
罪臣女眷被充婢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多是被賣作官妓。喬大小姐原是個大小姐不錯,而今作為罪臣之女,卻是虎落平陽遭人欺。
阿良娘犯嘀咕,“那可是個大家閨秀了,作孽啊作孽。怎麼會遇上這檔子事呢?”
“要不是她在教坊裏不肯接客,還毒啞了自個兒,兒子怕是也弄不上這麼個才女的。”阿良看自己的養母一時消除了本應由的氣息,頓感到有些得意,要是真的能讓自己的養母高興,而且真要成了這迎春樓的台柱子,他阿良估計也會過得好一些。
說到這個阿良娘就想抽他,“你說你弄個什麼啞巴回來,你就給你娘接手個這麼的包袱。”直接一計手板抽了他額頭。
阿良不防,“哎呦”地直叫,“娘,您看看人吧,真是個大美人,我說呢,都一樣入了賤籍了,哪裏就翻得了身?做官妓的總比在窯子裏好啊,哎呦。娘,你倒是好好看看呀!別隻顧著打了,再打就把你兒子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