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燕尋依著李嬸的話,跟著去采了桑葉回家養蠶。蠶寶寶白白胖胖的,咬著桑葉四處翻滾,角落裏幾隻胖蠶已經悄悄地支起了繭架子。燕尋從未見過養蠶,此時一見更是連眼睛都挪不開了。
李嬸的蠶已經有一批成了可以煮的蠶繭了,李嬸忙著從紮好的麥稈子上麵取下蠶繭索緒理緒繅絲,見燕尋看小蠶看的不亦樂乎,也交給燕尋一件事——用陳年使用的軟毛筆幫小蠶翻身。
李嬸忙著煮繭繅絲,來不及多說什麼,隻找出了那隻細竹管做的小毛筆,囑咐燕尋要輕些,不然太重了會把小蠶壓死。
燕尋幫小蠶翻身翻得聚精會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突然多出來的人——司空慎。“燕姐姐,你在幹嘛啊?”
這一出聲,可把燕尋嚇得不輕,幸好手中的小毛筆已經提了起來,沒有傷到黑黑的幼蠶。
“司空慎?你來幹嘛?還不快去做你該做的,竟然跑來這邊,你很閑嗎?”不是說風祁陌逼著他學詩書禮儀嗎?怎麼會跑來這裏?
“呃,連嫂嫂胎像不穩,急壞了風大哥,帶著她去爺爺那了了,今天我算是沐修了。”撓撓後腦勺,司空慎茫然的看著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的燕尋,試探著又開口問道:“燕姐姐,你怎麼了?”
燕尋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本來看這些新蠶心情挺好的,你一來,全毀了。”
司空慎看看燕尋,又看看正在煮繭似笑非笑的李嬸,心下惘然,卻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於是,跑回家拿了一隻細狼毫回來陪著燕尋一起翻小蠶。
燕尋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一隻毛筆,抬頭一看,卻是司空慎。“你怎麼又來了?去去去,一邊去,新蠶都被你玩死了。”
司空慎卻粲然一笑,稍微有些羞赫。“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做,我幫你,你也輕鬆些。”
卻是李嬸接了話。“尋丫頭,就讓慎哥兒幫著你做吧!隻是慎哥兒,你可小心仔細著些!”
燕尋不語,卻是抬眸掃了一眼司空慎,低頭卻不禁莞爾。
“呆子......”
司空慎回以粲然一笑。
李嬸又轉了過去,臉上雖然是笑著的,眼睛裏卻滿滿的擔憂:尋丫頭雖好,可少主未免對他太上心了些,不行,得告訴那老頭子,要盡早送少主去薛將軍家了......
“哎!你這人,怎麼又翻死一個!”燕尋急切的聲音傳來,李嬸回頭一看,卻是司空慎全盯著燕尋看了,手下毛筆不知輕重,不知翻死了多少無辜新蠶。
燕尋數落著,司空慎也不知道回嘴,隻站在那傻笑。
李嬸心中一歎,嘴上卻說讓兩人先出去玩玩。
司空慎立馬像打了雞血,一個機靈站直了身子,連忙謝過李嬸,又半拖半拽的將燕尋拖了出去,活像飛出籠子的小鳥。
“唉,你要帶我去哪啊!”燕尋被抓著手,跟著司空慎一路小跑,卻不知道要去何方。
“我在青溪給你搭了個秋千,語鈴他們都等在那呢,就等你過去一起玩了!”少年的笑容郎如春風,不知何時悄悄帶來姹紫嫣紅都開遍的美景。
自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深幾許。
穀口大榕樹的樹冠頂,紅衣的少女臉色蒼白,抱著個圓圓的燈籠坐在樹杈上,將一切盡收眼底。
眼光掃過一片蔥綠的藥園,此時在沛娘眼中,藥園於她而言簡直像雄黃之於毒蛇。
司空慎的爺爺又顫巍巍的出來侍弄草藥了,似有所感,抬頭看向遠處高高的樹冠。
一片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