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到了半夜,燕尋高燒不退,李嬸和白江漪愈加擔憂,最後還是李嬸收拾好自己去請了司空慎的爺爺。
司空慎一聽說燕尋病的厲害,也死纏著要一起過來。和爺爺一起收拾了東西又往李嬸家去了。
到了李嬸家,李嬸、白江漪、司空慎圍坐在燕尋身邊,司爺爺走上前去給燕尋把脈。
燕尋燒的昏昏沉沉,模模糊糊間感覺到一隻粗糙幹瘦猶如枯樹一樣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勉強撐起眼皮子,卻見是司空慎的爺爺。剛想問個安,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司爺爺擔憂的看了一眼燕尋,說道:
“說不出話來就算了,好好睡一覺吧!”燕尋聽得此言,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司爺爺轉過身,有條不紊的安排著一切。
讓李嬸先去給燕尋煮了一點容易入口的米粥,自己又回去抓藥,司空慎幫著回去拿小藥爐子過來,在這期間白江漪先照顧著燕尋,等藥抓好了,爐子帶過來了,砂鍋放上去白江漪就要開始熬藥了。
不一會藥抓來了,白江漪剪了方帕子,在溫水裏擰濕敷在燕尋的額頭上就出去熬藥了。司爺爺人老了,被李嬸催回去歇著了,藥又是必須得兩平碗水煎成一小碗,時間太長,李嬸也有些腿腳上的老毛病,又被白江漪逼著歇息了。這樣一來,照顧燕尋的重任就落到了司空慎身上。
等後半夜,連天都快亮了。白江漪從瞌睡中醒來,見藥已煎好,拿帕子包著小砂鍋將藥倒出來,端進屋子裏,卻見司空慎明明很困了,卻還是坐在小桌邊強打精神關注著燕尋。
見白江漪端藥進來,司空慎接過白江漪手中的藥碗,想要自己給燕尋喂藥。白江漪攔著司空慎,說道:“慎哥兒也該累了,先回去歇著吧,尋妹妹我來照顧。”
司空慎卻護住手中的藥碗不讓白江漪接過去,一本正經的說道:“反正日後燕姐姐也要嫁給我,那我現在就要好好照顧她,不能讓她有什麼閃失。”
白江漪一愣,腦海中卻不覺浮現出當初出嫁時迎親隊伍裏那個朗潤的聲音——“既是嫁了我為妻,那日後為夫定不負卿。以後,可就得讓為夫照顧娘子了……”可是說這話的那個人,現在又在何方?拜過天地,連她的蓋頭都還沒掀開,連他長什麼樣子都還不知道……
不覺間,白江漪居然隱隱有淚水打濕眼眶。
待白江漪回過神來,卻見司空慎舀起一勺藥直直的喂給燕尋,嚇得連忙將藥從司空慎手中搶了過來。
“唉,慎哥兒,哪有你這麼喂藥的?粗枝大葉的。這藥可是滾燙的,你這麼一勺下去,尋妹妹就該起滿嘴的泡了。這樣吧,慎哥兒你先回去,尋妹妹還是由我來照顧。”
司空慎訥訥的說不出話來,猛然想起什麼似的,悄悄走了。
司空慎回到家裏,司爺爺已經熟睡。他翻出來一套便於行動的棕褐色短衣換了上去,朝著青陽穀背麵直直的跑了過去。現在雖然天氣寒冷,萬物枯槁,但是以前青陽穀眾人曾經發現過一個小山坳,那裏麵四季如春,隻是處處透著詭異,被司爺爺給封了山,不準眾人前往。
有一種植物生長在煙花三月,四月凋零,五月枯死,名為紫重樓。不是什麼名貴的藥材,民間卻喜歡拿來做發燒的藥。開的花有香氣,是以還有人用來調香。
司空慎此行的目的,就是這紫重樓。勿怪司空慎闖入禁地,實在是這大冷天裏外麵原本隨處可見的紫重樓都凋零了,他又實在擔心燕尋,才悄悄跑來了這裏。
山坳裏果然隨處可見紫重樓,小心翼翼的齊根摘下,摘滿一捧後解開衣帶輕輕的將花放入懷中,生怕山坳外麵的寒氣摧殘了花朵。
快到中午了,又給燕尋喝了一次藥之後,看燕尋總算不再翻來覆去的難受,白江漪才放心的出去幫著李嬸一起做中午飯。她前腳才跨出屋子門,後腳窗子外的某人就忍不住從窗子外跳了進來。
將一大把紫重樓放到燕尋枕邊,司空慎跪坐在燕尋床前,盯著燕尋出神,不覺間也困意重重,就這麼伏在床邊睡著了。
再說燕尋,夢裏總感覺像是有苦澀的藥汁化作海洋幾乎讓她窒息,隱隱約約間卻又清涼的香氣傳來。強撐著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濃鬱的紫,細細小小的花開的緊湊。
等等,哪裏來的花?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卻看見睡得安詳的司空慎。
少年換下白衣,身上的棕色短衣沾染了不少泥土,修長的手壓住這一大捧花朵。
白江漪剛好回來了,手裏端著剛做好的飯菜,遠遠地隱約看見燕尋已經起來了,心下歡喜,加快了腳步,卻在門口頓住。
好熟悉的香味……這是…紫重樓?!
寒冬臘月的,怎麼可能有紫重樓這種開在煙花三月裏的花?除了那塊禁地……
莫不是慎哥兒?這….…
強壓住心頭的慌亂,白江漪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端著飯碗走了進去,果然見司空慎撲倒在床邊睡著了,燕尋則豎起一根指頭朝她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