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爺爺或者說青襄子，不顧一切的將身邊所能摸到的一切都往來人身上砸去，卻傷不到她一點點。
“妖女！禍害完了我泱泱大祁，你還敢出現在老大麵前！你還敢將那洛雪妖女”
沛娘揚起纖細蒼白的手，掩在唇邊輕笑不語，直待青襄子無力的往後跌坐下去，她才一步步逼近。
慵懶妖媚的聲音中透著絲絲戲謔的嘲笑:“若說禍國殃民，我怕是及不上尊夫人。我小小商賈，做的是以物易物的交易。她自願以餘生換風祁一次翻天覆地的轉折，我記得，當她懷著身孕時，靠玉信來到卿言坊的還有一個你。”
“如今我算是做一次虧本買賣，你把這個重連給了我，我替你守著風祁千秋萬代，多劃算？”
青襄子不語，灰敗的臉上湧動著莫名的情緒。
沛娘提著燈，靜靜等待在一旁，不言不語。時間流逝，二人卻恍若未知。
那宮燈裏的蠟燭此時卻滅了，室內縈繞著的香氣也漸漸散開，一層層若有似無的紅煙湧了進來，開始像水滴衝散淤泥一般侵蝕這沛娘。
這藥園子裏種著精魅一類最忌諱接觸著的煙羅茱萸，每至清晨時分開始散發隻有精魅所能看見的煙霧。於精魅而言，煙羅茱萸所散發出來的紅煙，無異於封喉猛藥之於人類。
每至子夜時分，煙羅茱萸會減緩散發速度，再加上千重連燈散發出的中庸平和的寧心香，縱然是存在於世間不知多少的沛娘，也才敢冒險進入藥園。
紅煙愈加濃烈沛娘感到一陣灼燒融化的不適，卻還在靜待青襄子做出決定。
青襄子終於做出了決定，爬將起來，將那碎了幾瓣的宮燈往沛娘前麵一掛。
“記住你所說的……”
沛娘勾唇一笑，抱走宮燈便消失在了原地。
盞終於憋不住開了口:“這麼冒險的去要那宮燈，於你有何用！再說這宮燈像是川祁小兒留給他的什麼紀念，就這麼拿走了川祁當年……”
沛娘打斷了盞的話，腳下步覆匆匆。穿過白霧便是卿言坊，在這白霧裏沛娘不得使用小神通隻得快速往回走著。
“你小子心機夠深，當我看不出來呢，還想著坐地起價。哈，他明裏拿著教訓他家那小子的拐杖，抹了老沉漆就算真當山野亂荊了？我……”
還想再說什麼，沛娘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寡白幾乎是摔倒在了卿言坊前廳。
煙羅茱萸，若然不虛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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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尋夜裏睡得不甚安穩，像是聽見了老人孩子的爭吵，像是聽見貓從瓦上掠過去的嚓嚓聲，像是聽見馬蹄急促的奔跑聲，聽見大雨傾盆的唰啦聲。
第二日醒來，想起司空慎說的要往西國熾炎，急忙梳洗換衣，拉著正在撿豆葉的白江漪往司空慎家跑去。昨夜下了雨，路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月牙兒印，裏麵積了水，映著朝陽閃閃亮亮的。
扣了扣那道柴扉，許久不見有人來開門，燕尋有些緊張的抓緊了白江漪的手，手心裏都冒了薄薄的細細的汗。白江漪另一隻手覆在燕尋手背上，神色莫名。
遠遠見了司爺爺背著藥簍子杵著藥鋤回來了，燕尋迎向前去，有些急切的開口問道:“司爺爺，請問慎哥兒已去了嗎？”
司爺爺像是心情不錯，自顧自的往前去，像是過了好久才回答了跟在身後的燕尋。
“昨個兒夜裏騎快馬走的，路上不磨嘰，應該已到了瀾洲。”
燕尋一聽這話，停住了腳步，有些愣愣的站在那。
百江漪趕過來，在司爺爺麵前恭敬的道了安，又過來拉住了燕尋，順眼看過去鳳語鈴挽著張亦澤過來了。
“咦？小姑姑你們也在這兒啊！也是來送小叔叔的？”話一出口，鳳語鈴便覺出氣氛不對，原本正準備撕了紙包芝麻酥都停下了。
燕尋呼出一口氣，輕輕說了聲:“早走了。”
挽著白江漪一路往回走，燕尋才發現衣袂不知何時濺上了泥水，昨夜被大雨洗得翠綠的路邊新草也已經被來來往往的農人踩上了汙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