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緣無情,大千世界,菩提眾生,為何與我笑顏獨展,惟獨與汝相見?”城門不遠處,他笑,不顧禮節擁她入懷,給了她一生一世的承諾,“少卿之妻,唯汝一人。等少卿得勝歸來,定娶你。”
話音仍還在耳邊回蕩,他已離開——好多年,未有機會歸去,未能歸去。
重傷昏迷間,流落他鄉時,他憑著要回洛陽娶她的信念,堅持到了最後,活了下來。
卻不知,多少年過去,待到他歸去,真真物是人非。
肆
他認定了他一定能等到她。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即使他聽到有人說,她已削發為尼,即使洛陽城早已物是人非。
前幾日偶然看見了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小姑娘,像極了年輕時候的她,而小姑娘見到了他手中的畫像,亦是有些驚訝。隻是她一下子便竄入了小巷,他再也找不著。
他決心若是再見到那小姑娘,必定要問清楚。
伍
一連下了幾日雨,而慈素終究是沒有狠下心來。
她撐著傘在街角,遠遠地望著斑駁城牆邊上一臉風霜的他,一身平民的服飾早已濕透。
他與她,都不再年輕。
慈素走上前,靜靜地站著,看著他。
“你終究還是來了。”季少卿微微一笑,臉色白得嚇人,卻溢滿了幸福,“素影,素影。”
他刻意忽略了慈素的裝扮,也可以忽略了慈素早已剃度的事實,隻是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似乎兩人還年輕,還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慈素,或者說多年前的方素影,隻輕道“貧尼法號慈素”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而季少卿恍若未聞,依舊道:“素影,你可還記得這兒,在我離去之前,我對你說了什麼?”
“我倆無緣。”慈素說著,聲音輕地如同一聲歎息。
“若無緣,大千世界,菩提眾生,為何與我笑顏獨展,惟獨與汝相見?”季少卿抬起那雙透亮的黑眸,直直地望著她。
慈素輕輕搖了搖頭,她終於微微一笑,就像是當日他們仍年輕,仍在講著情話,講著想象中美好的未來:“隻怪蒼天弄人,讓我們相遇相知,卻不許我們相守。戰火連綿,我沒有離去,你卻沒有回來。我也曾盼望,我能嫁你為妻,但事實卻是,我們早就錯過了。”
“那今日,你為何要來?”季少卿垂眸輕問。
這樣的雨夜,似乎是最適合談論這樣傷人的問題的。
“不想你再等,因為我等過,我傷過,我痛過,我不希望你再受。”慈素仍然輕輕笑著,眼神卻是無比地迷離,“存有希望,有時比絕望,更痛苦。”
說完,慈素不再逗留,留下紙傘,頭也不回地走進雨幕。
遠遠地,似乎傳來了古箏弦動的聲音,再一細聽,原來隻是雨滴落在繩索上發出的聲響。
誰道,原來繁華早已落幕,物是卻早已人非。
陸、不是後記的後記
那天晚上,梵塵送膳食到慈素的房間時,十分詫異地發現慈素已登極樂。
她在慈素的床邊哭了一夜,紅腫著眼睛與其他同門的師兄弟姐妹一起火化了師父的時候,忽而想起了城門旁的那名男子,匆匆趕往那塊青石板處,男子已經不知所蹤。
梵塵隻好回佛寺,偶望窗外,遠遠看見了一名佇立佛寺門前的男子,正想走過去詢問,卻發現那男子已經轉身離開。
待梵塵到了寺門前時,卻發現門口擺著一副卷軸,一打開,畫中人正是方素影。
梵塵細細看,這才發現,畫像右側還寫著一首詩。
卿相天地平,
念我契闊情。
素心愛美酒,
影透玉荷清。
卿念素影,卿念素影,終成泡影。
雨紛紛,紛紛雨,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情動
鏡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麵無表情的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閃過一絲說不出感情。
人生太完美了,反而很迷戀呢。
女子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徑直從到屋外……
竹林,風吹動著竹葉,發出微微的聲響。
“蘇允。”淩影見白衣女子出來,喊道。
“有事嗎?”蘇允看看淩影。
淩影看著蘇允水平如鏡的臉,不覺有點驚訝。一個女子,在這麼多事情麵前,居然還是如此平靜。
“你……是不是殺死幻他們的人?”林小佑在淩影之前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蘇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林小佑。
淩影把林小佑拉到自己後麵,“因為隻有你有可能殺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