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些什麼?她在猜些什麼?她又在計劃著些什麼?
關姝也看著夜天星,看得心驚肉跳。與她認識了20年,整整20年,她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她的眼淚,盤桓在眼眶中的淚花兒都沒有。但是今天,她看到了兩次。一次是她在看到她哥哥的時候,一次是現在。之前那一次,她興致勃勃地打算抓拍,現在這一次,雖然手機還在她的口袋裏,但是她卻完全忘了拿出來。之前夜天星那是高興的眼淚,現在這是痛苦的眼淚。夜天星這是怎麼了?她這個樣子一定與寒旗有關,他們有什麼事情啊?
聽著天繼著急的聲音,夜天星恍恍惚惚的想著,想著小時候,想著那一場牽扯著許多恩怨的綁架,想著今天她的生日……
她今天真的太高興了,沒人了解她突然看見哥哥的時候,那滿心的驚訝,滿心的歡喜,滿心的興奮……無數無數濃烈的情緒衝擊得她忍不住的就在發呆,因為她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表示自己的開心。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承受不住那些濃烈的情緒。然後現在,在那些濃烈的情緒都還在她心中充斥著,還來不及慢慢的散去的時候,寒旗又給了她如此強烈的不安與痛楚。
她的心髒承受不了這樣多的情緒,她現在真的感覺自己的心髒已經布滿了細小的裂紋,已經快要爆開了。
當初她猜測到天智和天賜會出事的時候,阜市基地遭遇了變異鳥獸襲,她擁有在戰場上瘋狂發泄的機會,所以她並沒有瘋掉,在見到寒旗和關姝的時候還可以保持得住不讓他們難過的表情。但是現在,她猜測到寒旗會出事,可她卻什麼也不能做。
她真的希望她可以大叫一聲,真的希望她可以去狂奔,可以去殺變異獸,可以去踢、揣、摔,可以去發泄……但是她不能,她根本無法動彈,她隻能這樣站著,想,想那些會讓她越來越痛苦的事情。她現在甚至沒有什麼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事情,犀風所說的認主犀蘿界時的痛苦,她根本感受不到。而且認主犀蘿界,也完全不需要她做什麼,一切事情都有犀風來完成。她隻需要等二十個鍾頭,忍二十個鍾頭,痛苦二十個鍾頭,煎熬二十個鍾頭。
夜天星站著,想著。幸好她不能動彈,如果能動的話,她這會兒估計會搖搖晃晃。天繼和關姝的聲音似乎就在她耳邊,卻又似乎越來越遠,她想,或許這樣才是對的,她就是個災星,她應該遠離他們。
遠離他們……遠離他們……該怎樣遠離呢?她現在都動彈不了……
認主!認主!必須要認主!認了主她才能去找寒旗!才能離開這裏!離開他們!而且,如果她不認主犀蘿界,他們兩個今天就會被她害死!
認主!認主!認主……夜天星開始刻意地控製著讓這兩個字盤旋在自己的腦海中,一想到別的,她立刻就開始默默的念這兩個字。就這樣,慢慢地,她竟然真的平靜了下來。
不過夜天星現在的這種平靜可不是天繼想要看到的,這不是平靜,這叫死寂。
他還是一直不停的在叫著夜天星,但是天繼發現,夜天星已經不再看他了。她眼睛睜著,眼珠卻沒有聚焦,茫茫然的不知道在看著哪裏。看她那個樣子,天繼就知道,現在夜天星的耳朵也已經沒有什麼用了。她不看他們,不聽他們,她人的確不是一個,她人跟他們在一起,但是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思想,卻孤獨封閉。
別讓她一個人!別讓她一個人!怎麼才能不讓她一個人?
天繼心裏犯愁,想到寒旗,衣袋裏麵的手又攥得更緊了一些。
寒旗為什麼會給他寫這樣的紙條?他知道他走之後天星會這樣嗎?若他知道,他為何還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