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一個能頂得上她十個,她沒有必要上去添亂了。而且,她感覺好累。當然三階的身體不至於找這麼一會兒就覺得累,她是心累,真正的疲倦,疲倦的這會兒連眼睛都不想睜了。
夜天星坐著,雙手擱在膝上,臉又埋在雙手上。她閉著眼睛,腦子裏麵迷茫混亂,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
阿夜在一旁悄無聲息地搬著組成那座小山的東西,它努力給夜天星安靜的空間。它搬走一大塊一大塊的鋼筋混凝土,拿走一具一具的屍體,提開一袋一袋的垃圾時,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但是,它有安靜不下來的時候——
夜天星一直都那樣坐著,沒有去看阿夜,她腦子裏麵昏昏沉沉的,感覺快要睡著了一樣。忽然,夜天星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猛勁的戳自己,將她一下子戳得清清醒醒的了。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就看見阿夜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葉片,將她眼前的那座體積至少已經減少了一半的小山上的幾塊碎磚拋飛。
那幾塊碎磚被阿夜給甩飛了之後,夜天星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看見了被那幾塊碎磚給壓著的——一雙小鞋,還被一雙小腳穿著的小鞋。
夜天星有些發愣,而就在這眨眼的功夫,阿夜又拋飛了兩具殘屍,穿著那雙小鞋的孩子的腿就露了出來。那孩子的褲子被擦破了好大的一個洞,夜天星能夠看到他的小腿,還有他小腿上的一道深深的,估計也是被什麼磚頭水泥塊給弄出來的傷口。看那傷口的樣子和血液凝固的狀態,這個孩子……
夜天星猛地一下站起來,腿卻不知為何在發軟。她一個趔趄,自己卻不知道扶旁邊的東西,也不知道控製一下平衡,如果不是阿夜迅速地伸展過來枝葉拉住了她,夜天星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摔一跤。
站穩了之後,夜天星衝上了那座小山,與阿夜合力將那孩子周圍的東西全部都搬開去。輕輕地將那呈倒趴姿態的小男孩的臉掰過來,看到那一張在那被剪壞的照片上出現過的小臉時,夜天星抖著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試天憶的鼻息。她以前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與自己的小侄子第一次見麵,竟然會是這樣的。
天憶的鼻息微弱極了,他身上的傷口雖然都不大,但是卻全身都是。他流了很多血,身上穿的毛衣有的地方都是潮的。夜天星吩咐了阿夜一聲,讓它繼續找全茗誦之後,便立即帶著天憶進了犀蘿界。
“徐蕾!徐蕾!”夜天星整個人都在發抖,她進了空間就叫著徐蕾,聲音也在顫抖。
犀蘿界裏麵醒著的幾個人,對他們所經曆的一切都還是一頭霧水,有心想找明白人問一問,但是明白人夜天星又很忙,每次都是匆匆進了空間又匆匆離開。
可這一次夜天星進來,卻沒人打算要問她什麼,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憶的身上。空間裏麵,齊晨、唐隱、鬱英都認得天憶,看見天憶這個奄奄一息的樣子,尤其是鬱英,急得都快要哭了。這可是她的親孫子,她哪裏有不著急的道理?
“星星,這是怎麼了?”摸著天憶染了血的小臉,鬱英問著與她同樣著急的夜天星。
夜天星顧不上去回答鬱英,她也沒有什麼好回答的。看著徐蕾幫忙治療天憶,見治愈植物的效果很好,天憶身上的傷口在慢慢的痊愈之後,夜天星安慰了鬱英兩句,便又離開犀蘿界,去找全茗誦。
天憶在這裏!全茗誦也肯定在這裏!
夜天星這樣認為著,到犀蘿界外麵去,開始跟阿夜一起瘋狂的找。果不期然,沒有用上幾分鍾,他們就找到了全茗誦。
全茗誦埋得要比天憶深一點,但是她的情況卻比天憶要好得多。夜天星找到她的時候,她的嘴裏麵還在咕噥著說話。她好像說了很多,但是夜天星卻隻聽明白了三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