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城的清晨,樹梢上、窗欞旁,陽光開始跳躍著夏天的節奏,早起而輕快,喻然來到嘉薏房間裏吃早餐,她一邊徒手撥弄著剛洗的長發,一邊打量神情憔悴的嘉薏,說:“怎麼,昨晚沒睡好嗎?”
嘉薏搖著頭,打著哈欠試圖用疲倦掩飾內心的黯然,說:“沒事,估計是太累了吧。>>雅文吧_ ﹍ w·w`w`.-y-a-w·e·n=8=.=c=o=m”
“你最近可是清閑得很,況且昨晚還那麼早睡。”
嘉薏沒有多說什麼,從廚房端出一鍋粥,喻然早已收拿好碗筷動手盛起來了,說:“看樣子你好像心情又不是很好了。”
嘉薏低頭吹著熱粥,她抬眼看著喻然,問:“你覺得我是不是那種容易想太多的人?”
“會問這句話的人都想得都不會少!”見嘉薏淡淡笑著,喻然又緊追了一句:“你是不是對回家感到很緊張?”
“也許吧,我昨天打電話回去,他們很驚訝,我怕瞞不住他們了。”
“你的身體總該讓他們知道啊……”
“不,我是說回n城的事情,我……身體,他們估計不意外吧,至少我爸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為我是個心理健康的人”她歎著氣,又補了一句說:“對了,新來的人我可能沒有時間去看了。”
“噢,那也沒事,不過你是今天就要走嗎?”
“嗯,下午2點的車。”
“為什麼這麼趕?”
嘉薏隻低著頭喝粥,完全不顧喻然的驚訝,她咬了咬嘴唇,緩緩說:“我想……早點離開。”
雖說初夏是由漫長的日光開啟的,但那股故作歡快的勁還是沒撐過上午10點,在頻率極快的蟬鳴裏突然就就緩了節奏,一拉開窗簾就看見它呆滯著站著、迷茫地把自己潑到哪都是,連家貓偷涼的盆栽都難於幸免。
嘉薏重新把窗簾拉下,守住一屋的陰涼,隔了一室清靜,心裏卻落寞得很。
她昨天和母親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母親第一反應自然是驚訝,畢竟這段時間沒有任何以團圓為主題的傳統節日,她的回來顯得是那麼莫名,於是母親又在電話裏小心地探詢著:“你沒出什麼事吧?”
“就是想回家了,剛好也有空。”嘉薏急忙掩飾,嘴上的輕鬆還是沒能逃過突然擰起的眉眼。憂心,比起自己的身體,她更憂心父母聽到她突然辭職開店時的反應。
越是貧窮的家庭出來的大學生越需要做些符合社會眼光期待的工作才匹配前期占比巨大的教育投入,開店這種與學曆無關的工作隻會讓父母抬不起頭來,恨她不作為。雅文8 w·w=w=.-y=a`w=e-n-8-.`com
可她還是做了,這比她的身體更讓她有種不孝感。
嘉薏用力拉上行李包裹的拉鏈,幾件衣服,幾包n城特產,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差不多罷,她掃了屋裏一眼,看到了角落裏大偉的幾本書,她隻好把鎖緊的包再次拉開,使勁把書塞了進去,書被擠著冒出幾頁,其中一頁的一行字就這麼出現在她麵前:
“平淡的意義在於給所有的喜歡和討厭一個足夠的緩衝,有時候不是真的平淡,是一種不同的思維在緩衝喜歡或討厭,當你突然平淡下來的時候,你其實是在給自己此刻的心態做對立麵的審視。”
她正打算重新將其抽出,翻頁續讀時,手機鈴聲傳來,卻不見機身,她隻好將一時興起的閱讀計劃擱置,起身在行李堆中翻找,等在衣服夾層裏看到亮起的手機屏幕時,卻沒有接聽的衝動了。
——電話是高瞿打來的。
手機還一直振動響著,她遲遲不接。
不接,就是不接。
她不僅不接,還拿了一堆襪子扔到屏幕上麵,遮蓋那名字,掩住那亮光,又煩著那幾乎要把襪子抖掉的振動,最後索性將箱包塞嚴實直接合上拉鏈,手機振動的聲音果然漸漸微弱了下去,最後停止了。
她鬆了一口氣,拉開箱包繼續收拾行李,但是沒多久,門外便有敲門聲。她隻好再次放下手裏的活,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高瞿,他披了外套,但是裏麵的衣服卻還是昨天那件,隻不過現在看來隻有倫敦流浪漢的落魄了,好好的料子硬是沾上了昨夜的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