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做了一件你認為特有意義而別人認為特沒意義的事情。”這話說的有點拗口:“用不著在我麵前炫耀,這話不如你說給我的婆婆聽。”
是的,這時候的我,是《紅樓夢》裏的薛寶釵,無論黛玉再怎麼愛寶玉,可是,她進不了婚姻的門檻。
掛斷了電話,我,露出勝利者那種淒涼的微笑。
八
可是,勝利的並不是我。
三周後的一個晚上,周沉悶了許久,突然對我說:“安,我希望冷靜冷靜。”
我愣了。
他抬起了頭,我看見他的眼睛裏有了淚花。
“安,我想冷靜冷靜。”他又說。
我問他:“你想怎麼冷靜呢?分手嗎?”
他頓了頓,沒有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氣,世界,還是那味道,塵埃中混雜著雨水的腥氣。
“安,我想最近搬到公司的員工宿舍。”
我死死扣著手心,努力的不然自己哭出來:“不要去員工宿舍了,別人會這麼看你呢。”
恰好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是公司臨時安排他出差,很緊急的事情,需要連夜走。
他收拾好了行李,出門前吻了吻我的額頭,他說:“安,等我跟你聯係。”
我認真的等著他的消息,換來的,是今早分手的通知。
九
我擦了擦眼淚,打開了音響,真的,我累了,麵對夜的寂寞,我好累。
音響中,傳出張玉華的《原諒》,一聲接著一聲的沙啞——太淒涼。
燈光照射在電視的屏幕上,那黑乎乎的屏幕的左上角很快的就顯示出一個偌大的亮點,我突然害怕了,我怕有個貞子爬出來。
夜已經深了,可是,陽台的窗還沒有關,我實在沒有勇氣去關上它,我怕,我怕另一個貞子爬出來。
我想到了死亡,我更加害怕,我怕,我怕我自己變成貞子。
我想到了周,如果,周在,他會抱著我入睡,有他在,好安全,我什麼也不會害怕。
十
是的,我不能離開周。
我是愛周的,他的離開讓我痛,那是一種冰冷的痛,好像手術的刀子劃破了肌膚,血,一絲一絲的滲出來,融合著空氣冰涼涼的鑽進肉裏,甚至,連呼吸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肺裏紮紮的刺痛。
我不能讓我再痛,我必須要麵對。
十一
清晨,我畫好了妝,我翻了翻衣櫥,沒有特別出彩的衣服,今天,我會去逛街,為自己添一些衣服。
我給周打了電話,懇求他來見我,開始,他並不肯,我哭了,哭著求他,哭著求他看在過去的份上來看看生病的我,最後,他同意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無奈,可,我知道,他的心裏還有我的位置,而且,並不比給他懷孕的那個地位低。
我要做最後的掙紮,贏了,我依舊是周的妻,輸了,我是感情的奴隸。愛情,真的簡單的要命,是動物進入繁殖期時所散發的特有感情,而人,把這種感情的時間延續的長一些。人和動物,又有什麼區別呢。
十二
周來了,在夜晚剛剛到來的時候。
我化了妝穿了漂亮的衣服。
他進門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皺了皺眉,是的,我沒有生病,我是欺騙他的,我要他來看我,我要蘇懷疑,我要蘇和他吵鬧,我要我的周回到我的身邊。
“你沒生病嗎?”周說。
“病了。”我幹脆的回答。
他又皺了皺眉,走到陽台,點了一支煙。
“我看你很正常。”他說。
我在背後抱住了他,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你能想象嗎?”我輕聲說:“當你離開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不會呼吸。”
好長一會,他都沒有動,沒有吸煙,沒有任何動作,隻有呼吸和心跳。
“安,”他一麵說,一麵掰開我的手:“安,別這樣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他回了頭,我看著他。
“你會心疼我嗎?”我問他。
他突然皺了皺眉頭,煩躁的說:“安,我已經厭倦和你在一起的一切,你放手吧。”
“你愛她嗎?”我說
他愣了愣。
我反而笑了:“你並不愛她,僅僅,是對我報複。”我咬了咬牙,接著說:“因為,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所以,你恨我,你想報複我。”
“你瘋了嗎?”他試圖打斷我。
“你恨我的一切,可她,她不屬於我們的圈子,她僅僅是個小助理,每個月拿著一千塊的薪水,可你能在她麵前施展你男人的尊嚴。”
他咬了咬牙,隔了好一會,他一字一句的說:“安,我走了,再見。”
他撞開我,試圖向門口走去。
我伸手拿了桌子上閃著金屬光澤的水果刀,狠狠的刺進他的背。
他回頭看著我,似乎,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微笑著,我對他說:“離開你,我已經不會呼吸。我,想讓你和我一樣,忘記呼吸。”
說完,我拔出了刀子。
十三
周趴在地板上,無力的,血不斷的湧出來,他死了。
我笑著,把刀子用一塊幹淨的布擦幹淨,接著,將刀子對準自己。我知道,明天的報紙上一定會刊登出這樣一條消息:“某小區裏,一對男女殉情。”
我笑了,周,我來了,這樣,我們都將遺忘呼吸還有呼吸時那種刺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