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陸續離開，程雯也打發李明哲先走了。我們也正準備走，劉嘉卻對程雯說：“程小姐，等一下。”
程雯站住了，沒有轉身，隻是微微回過頭看著她。
“我……我想和陸管家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劉嘉咬了咬嘴唇，說道。
程雯想了想，又看了我一眼，說：“好吧。”
於是我跟在劉嘉身後，一起向鬆林裏走去。她隻穿著我的大衣，我的身高比她高不少，能夠一直遮擋到接近膝蓋的位置。然而在這種雪地，她光著腳露著小腿，看起來還是很冷。我也很冷，因為脫掉大衣之後，我的衣物實在不足以禦寒。
我跟在她身後走進鬆林，又走了一小段，她停下了腳步。這裏很安靜，剛才那場震天撼地的戰鬥，對這裏沒有絲毫影響。我想了一下，蹲下身開始解鞋帶。
劉嘉轉過身來，看到我的動作，說：“你是想把鞋子給我嗎？不必了。劍仙前輩答應了帶我一起回去，很快就可以換衣服，不會持續太久。你還要走出山吧，沒有鞋子不行的。”
我抬頭看了看她，確定了她不是在說謊，於是也沒有堅持，畢竟光腳在雪地裏走山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那麼，你要說什麼呢？”我說道。
“你為什麼當時留了清玄一命？”劉嘉問道。“簡直就像是，為了讓他見我一麵，把掌門之位傳給我一樣。”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確實如此。她真的很聰明敏銳，雖然晚了些，還是察覺到了這一點。
“一切都在你的謀劃中麼？”她又問道。
“差不多吧。”我說。
“為什麼？”她直視著我的眼睛問道。“你是程家的管家，我是道教的弟子。不久之前，我們才第一次見麵。為什麼你要幫我到這種程度？”
程雯也問過類似的話，我想著，不由笑了出來：“如果我說是因為喜歡你呢？”
“我會相信。”她的臉有些發紅，但沒有避開目光。“就算明知道你是在說謊，我還是會相信。”
完全不同的反應。看來這種玩笑實在是不應該的。我避開了她的目光，說道：“抱歉。”
她輕輕歎息了一聲。我剛才的話，並不僅僅是對亂開玩笑的歉意，也包含了對她的拒絕。她明白這一點。
“那麼，你會認真回答我嗎？”劉嘉又問道。
“本來，我們與道教為敵已經不可避免。你接任掌門，至少在一段時間之內，你不會和我們起衝突吧。”我說。
“不錯。”劉嘉點點頭。“你們對我有恩，無論是從饕餮手中救我出來，還是這一次幫我找到容身之所，我都很感激。”
“我說喜歡你，並不是假的，雖然不是那種意義。”我說。“而且雯小姐和笑笑小姐也很喜歡你。我們不希望你走投無路，這是真心的。”
“我知道。”劉嘉點點頭。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劉嘉又說道：“還有呢？”
“還有什麼？”我問。
“你幫助我的理由。”劉嘉說。“雖然說不清楚，但是我覺得你還有想法。”
“這也被你看穿了嗎。”我歎息著。
“那麼，是什麼呢？”劉嘉追問著。
“這個世界總是老人們在主導。”我說。“雯小姐還年輕，要立足很辛苦。我沒有力量，不知道還能陪在她身邊多久。或許有一天，我會連她的背影也看不見。”
我停頓下來，劉嘉也安靜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你和她的立場差不多。”我緩了一口氣，繼續說著。“無論如何，有你在，就算你們是對手，也不會那麼孤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