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終於整理好情緒，恢複平靜之後，我問孟東：“這件事鄭秋知道嗎？”
“知道。”孟東點點頭。“見麵時她也在場。而且她和我一樣，想要幫助程雯和你們這一邊。”
“那我們回去談吧。”我說。“笑笑小姐也需要知道這些事。”
程笑笑現在，應該不願意聽到程雯的消息。如果這個局麵僵持下去，她很可能會和我在一起，還有著“被逼無奈”這種理由，她心裏的壓力也會小很多。大概，這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幸福的結局了。
但是我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即使程雯不在，她也像是影子一樣把我們籠罩起來。我們有意地不談起她，也不可能把她從心裏抹去。但是隨著平淡時光的消磨，程雯漸漸離我們越來越遠。這時得到程雯的消息，算是為我們敲響了警鍾。我自己已經有些把持不住，所以也要程笑笑多顧忌一點。這對程笑笑來說，是又一次傷害。然而，我別無選擇，就算明知這種做法很卑鄙。
我們回到屋子裏，她們正聊得火熱，看到我們回來卻立刻中止了話題。我壓低聲音對程笑笑說：“有雯小姐的消息。”
程笑笑愣了一下，臉上泛起混合著喜悅和失望的複雜表情。我和孟東坐下，她卻站了起來，猶豫著要不要離開。
“算了吧。”我壓抑著愧疚和些許遺憾的感情，用平淡的語調說。“你逃不了的。”
程笑笑咬了咬嘴唇，還是坐下了。鄭秋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敵意，是在同情程笑笑吧。孟東是個遲鈍的家夥，這時隻覺得氣氛不好，卻一頭霧水。
“從現在開始，你隻回答我問的問題，不要多說。”我對孟東說。“尤其不要告訴我們雯小姐現在在哪裏。我們沒有守住秘密的能力。”
“好。”孟東答應著，鄭秋也嚴肅起來。程笑笑低著頭不說話。
“她現在身體怎麼樣？”我首先問了這個最關心的問題。
“傷勢恢複得很好，但是還沒有完全複原。”孟東回答道。“最快大概還要一個月左右吧。”
“她是獨自一人麼……不，等等。”我重新考慮了一下，繼續問道：“梵蒂岡的那些人在不在她身邊？”
“喬尼和強森兩個人在。另外兩人去了東北。”孟東說。“另外還有……”
“不，這我不需要知道。”我打斷了他的話。真正能死心塌地幫助程雯的，隻有喬尼，其它勢力不過是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才會出手相助。隻要有喬尼在，程雯的安全係數就大了很多。然而程雯是怎樣說服喬尼的呢？他們之間……我猶豫著，沒有勇氣問出來。
既然程雯通過孟東表達出她對我的懷疑，說明她有著可以懷疑的立場。所以大概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我這樣想著，準備不再追問下去，程笑笑卻抬起頭開了口：“她和喬尼之間……有沒有什麼……”
孟東看了看我，我沒有表態，算是種默許。我還是很擔心這件事，雖然自己沒有勇氣問出來，也沒有勇氣拒絕，這時隻能忐忑地等待著答案。隻是程笑笑過於關心這個問題，實在是不應該的。如果程雯和喬尼之間有什麼關係，她會覺得安心，但是對於這種安心必然產生很強烈的罪惡感；如果沒有，我會覺得安心，而她則隻會失望。傻孩子。
“我不清楚……”孟東想了一會兒，回答道。
“沒有。”程笑笑剛剛鬆了一口氣，鄭秋卻這樣回答道，讓她的表情凝固了。
“你確定？”孟東疑惑地問道。
“確定。”鄭秋說。她沒有說出理由，但是語氣很肯定，讓人不得不相信。
程笑笑低下了頭。我想了想，咬了咬牙，用有些高興的聲音說：“太好了。”
程笑笑終於崩潰了，雙手捂住臉，發出壓抑的啜泣聲，淚水從指間滑落。
我的話，無疑是對她最強烈的拒絕。因為我覺察到自己和她越走越近，所以才下定決心用了這種殘忍的方法。然而我內心深處，並不想這樣傷害她。都說長痛不如短痛，但是真的做出來，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所以當她掩麵哭泣的時候，我也終於承受不住，無法再維持平靜的表情。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一聲長歎緩緩地吐出來，不讓她聽到。鄭秋原本用責怪的目光看著我，但是發覺了我的痛苦，沒有多說，隻是搖了搖頭，然後坐到程笑笑身邊，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