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又是一段時間無所事事。不時有各個勢力前來祝賀，幾乎都是我們不認識的人，應該是看在程家和程鐵雲的麵子上才來的。有些人備了禮物，也有些人隻是口頭說說，畢竟隻是發布了消息，沒有正式舉行婚禮。唯一比較特別的，是劉嘉居然派了個弟子來道喜，還送了塊小小的玉佩給程笑笑。本來我還猜想這玉裏有沒有什麼秘密，結果很讓我失望，隻是普通的翡翠而已——當然也不能說很普通，應該價值不低，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仔細雕琢成平安鎖的形狀，非常漂亮。程笑笑很喜歡，拿到之後就一直帶在身上。每次看到，我都會想起那個含著三天結果舌頭綠了的笑話。
翻看日曆才意識到，除夕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我對程笑笑提起這件事時，她也很意外。我們當時應該還在為程雯擔心，這邊又完全感覺不到過年的氣氛，連放鞭炮的人也沒有，而我們又都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完全忘記了過年的事。
“這邊過年一向這麼平靜嗎？”我問道。
“不至於。”程笑笑搖頭回答道。“至少總會放些煙花，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飯。今年應該是因為家族變故太多，才沒人張羅吧。”
“南方的年味比北方輕得多。”我笑著說。“當初在西北搜索饕餮那個時候，還覺得很快就要過年了，結果回來這邊就完全忘了這回事。”
“畢竟發生了不少事情……”程笑笑大概是又想起了程雯，一時有些走神。她很快搖了搖頭，問道：“在你老家那邊過年都做些什麼？”
“事情還是不少的。”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了，但過年的情景還記得很清楚。“年三十那天貼對子，財神，各種福字，年畫什麼的。”
“年畫？”程笑笑好奇地笑著問道。“還真有人在貼這種東西啊？我們這邊從來沒有，一次也沒見過。”
“我家的習慣啦。”我說。“東北貼的人也越來越少。農村可能會多些，家裏住的是樓房的話，裝潢好的牆壁貼上這些東西會有損傷。”
每年，這些東西都是由我和我母親一起買來，然後各處貼上的。有些麻煩，但還是很開心的事。最後一次貼年畫時，母親已經有了白發。現在她怎麼樣了呢。
“還有呢？”程笑笑又問道。
“準備年夜飯嘛。”我說。因為我父親工作繁忙，平時的飯菜多數是母親燒的，隻有這一天無論如何父親都會親自下廚。“平時隨便吃吃就好，年夜飯還是有些講究的。一定要四冷菜八熱菜，要有香腸象征長壽，要有魚象征富貴，要有豆腐象征多福，要有豆芽象征發財。雞肉、豬肉都要有，牛肉隨意。不能吃蒜，免得被人算計……怎麼了？”
從我說到一半，程笑笑的表情就有些奇怪。
“你……想家了？”她試探地問著我，小心翼翼得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可能吧。”我微笑著說。剛才我露出了傷感的表情，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晚飯要不要吃餃子？”程笑笑問道。“過年總要吃一次。”
“倒也不錯，有段時間沒吃了。”我笑著回答。“不過過年時的樂趣不在於吃餃子，在於包的過程。一家人聚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包，挺開心的。”
“哦……”程笑笑若有所思。“包在我身上。”
她開心地笑著拍了拍胸口，然後轉身出去了。她不會是去準備包餃子的東西了吧？我想著。大概我剛才順口說的“一家人”什麼的，讓她想到了什麼。我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三點多，要是現在開始準備，大概在六點鍾能搞定就算不錯。我可不覺得程笑笑會包餃子，肯定都是我一個人的活。
想著想著，我突然發覺我一直帶著有些傻氣的笑容。這甜蜜的小幸福，還真的有點新婚夫婦的樣子。一陣愧疚油然而生，充溢在心頭，讓我有些窒息。我不是意誌堅定的人，這一點我很清楚。程雯，我還要等多久？
我的沉思並沒有持續太久。不出我所料，剛到四點鍾，程笑笑已經帶著幾個人，把包餃子的東西準備得差不多，搬了進來。麵粉，洗好的韭菜，雞蛋，肉餡，各種調料，麵板，擀麵杖，勺子，亂七八糟擺在廚房裏。程雯這邊是有一些廚具的，不過還是不夠，我又把想到的東西一一講給下人，讓他們準備好了再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