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是陳婆婆的真實意圖。雖然陳文昊說了陳婆婆不會在程雯離開之前動手,但是並不能完全相信。陳文昊應該沒有說謊,隻是他肯定早就受到陳婆婆的懷疑,所得到的情報可信度有多高不得而知。而且隨著狀況變化,陳婆婆說不定會做出不一樣的判斷。
另一個主要的問題則來自於李家。李明哲的死也好,煉金實驗室的毀滅也好,三家壓榨性的交涉也好,都沒有給李家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削弱。如果李家奮起反抗,則程、陳、鄭三家必然會聯合起來鎮壓,至少表麵上會做個樣子。現在李家沒有這麼做,僅僅是采用各種陰險的手段,矛頭直指程家,卻又讓人抓不住把柄,不得不說做得很聰明。陳、鄭兩家肯定相當樂於見到這種狀況。
另外一方麵,其實我心裏已經開始動搖了。無論我做什麼,都沒辦法改變程雯對我的態度。這些沒有回報隻能自我滿足的事,實在太容易讓人厭倦。我一直想辦法拉攏各個重要的人物,名義上是為了程雯,更多的是一種習慣。而這些人會接近我,同樣是因為程雯的緣故。當所有人都確信程雯不再是我的後台時,他們會不會聽從我的意見,實在很難說。除非我能找到更有力更穩定的靠山,比如劉嘉,或者陳婆婆。每當我想到這裏,就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意誌堅定的人,所以對這種自我消磨也相當警惕。更主要的是,一旦我想得太多,就會陷入無法行動的心境,那時大概真的隻有等死一途。
好在小馨還是纏著我,讓我也沒有太多空閑去胡思亂想。她是我現在最主要的精神支柱。和她在一起時,我總是忙著應付她的古靈精怪,非常輕鬆愉悅地把所有的時間都消磨掉了。看似我一直在哄著她玩,實際上我卻在依賴著她。盡管她隻是個孩子——不如說,恰恰因為她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才能讓我得到救贖。
相比來說,劉嘉的陪伴則讓我在輕鬆的同時,感到了一些壓力,盡管她努力隱藏起自己的心思。她越是善解人意,我對她的愧疚感就越大。“最難消受美人恩”,一點都不假。
又在沉靜中過了兩天,我決定到鄭家去探探口風。想從陳家打探什麼消息是很難的,還不如換個角度入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劉嘉也陪在我身邊。隻要我還醒著,她幾乎是和我寸步不離的。除了程雯對我有殺意,李家對我也不會友善,儒家的年輕人向我示威,連夜族的女王瑪格麗特都曾經出現在我麵前,所以名義上劉嘉是在保護我。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在擔心我會回到程雯身邊,雖然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我和劉嘉對此都心知肚明,隻是都沒有說破。而且我一個外行人分量有限,和其它人交涉時很容易被輕視,甚至可能連人都見不到。劉嘉跟在我身邊,也是在為我撐腰。說白了就是我在狐假虎威。
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隻是體力略有不足,因為休息時間過長。我開著車,一路上和劉嘉談笑著,來到鄭家的落腳之處。表明身份說明來意之後,我們被帶到一間小客廳等待著。按說想見到鄭家家主鄭則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還是多虧了劉嘉道教掌門的身份。
等了沒多久,先來見我們卻是鄭秋,讓我意外的同時,也鬆了口氣。鄭秋仍然對劉嘉有些敵意,不過比起之前見麵時淡得多了。
“既然你在這裏出現,看來雯小姐確實沒有大礙了。”我笑著說。
“嗯。”鄭秋點點頭。“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事,現在也不妨直說。”
“那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說。“這兩三天的示弱,雯小姐到底有什麼目的?僅僅是為了延緩談判的進度嗎?”
“一方麵吧。”鄭秋看了看劉嘉,又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一方麵是為了你。看你會不會回來。”
劉嘉笑了起來,眼神始終很銳利,散發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威嚴。鄭秋卻始終不為所動,表情很平靜。劉嘉和鄭秋,再加上程雯,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在年輕人裏,能和她們三個比肩的,應該寥寥無幾。運氣不錯的是,我和程雯、劉嘉關係都比較特殊,和鄭秋也是不錯的朋友,作為見證人,已經足夠自豪了。
沉默了一會兒,鄭秋開口說道:“其實程雯也是為了我才那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