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還豔陽高照,夜晚卻驟然降了溫。寂寞的冷雨夜,不知又有多少迷路的飛蛾急不可耐地撲進火裏。
淩晨兩點半,楊媽媽口渴出來倒水,卻見到蔡小牧房門前靠著一團影影綽綽的東西。楊媽媽心裏一驚,正想去撥開走廊的燈,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的透過幽暗傳了過來。
“楊姨別怕,是我。”
楊媽媽一愣:“智山,你怎麼坐在這裏?”
孟智山仍靠坐在門邊,沒有回答。
楊媽媽把杯子放到地上,扯下自己身上籠著的毛衣,輕輕搭到孟智山身上,心疼不已的說道:“智山呐,是不是小牧那丫頭又說了什麼不長心的話讓你難受了?你別這樣,快點起來,楊姨看你這樣心裏也不好受。”
孟智山搖了搖頭,又將毛衣遞還給楊媽媽,這才站了起來,示意楊媽媽去樓下書房說話。
書房開了盞落地燈,昏昏黃黃,散發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感。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陣,孟智山卻突然說道:“楊姨,我打算跟小牧求婚。”
楊媽媽並不意外地拍了拍他的肩,欣慰地說道:“自打小牧那丫頭大學畢業,楊姨便一直盼著你說這句話。楊姨希望你們幸福,希望你們早早開花結果,更希望趁著自己沒老,還有力氣給你們帶帶孩子。”
楊媽媽說得起勁,孟智山卻是越聽越冷靜。
“楊姨知道你對小牧的心思,那麼蔡董也應該早就察覺。小牧是他唯一的孫女,想娶小牧,他那關才是最難過的。不過,楊姨支持你。”
孟智山聽罷,又搖了搖頭:“對我來說,蔡老同意與否還是其次,小牧的意願才是我最難過的關卡。”
楊媽媽不解:“怎麼會呢?那丫頭自小就愛跟著你、黏著你,那小模樣活似你的小媳婦兒。如今她長成大姑娘了,不順理成章嫁給你還能嫁給誰?”
似乎掙紮許久,孟智山苦澀地說道:“楊姨,小牧並不愛我。”
楊媽媽卻不這麼認為:“你這孩子瞎胡說什麼!哪次你受傷生病小牧不哭不心疼?哪次她得來的好東西沒有分你一大半?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年你剛到總部實習,有個姑娘追你追到家門口,小牧居然會吃醋吃到放狗去咬那姑娘。我絕不可能看走眼,小牧丫頭對你的喜歡絕不會比你對她的少!姑娘家麵皮子薄年紀小,還鬧不明白男女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是個男人,又大了人家五歲,主動些準沒錯!”
“小牧隻當我是哥哥,她喜歡的另有其人。”
孟智山坐到沙發裏,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平靜。
“是誰?難道你對付不了那個人嗎?把他從小牧身邊趕走,等你們結了婚,小牧自然會理解你的苦心。”楊媽媽蹩眉說道。
孟智山卻自嘲地笑了起來:“她喜歡的人是她現在公司的總裁,那人確實是個不錯的家夥。對付這樣的人,對於現階段的我來說,並不是個難事。要知道,當一個天之驕子從雲端跌落變成地底泥的時候,他又拿什麼勇氣與時間去承諾女人的明天?我又何嚐不想親手將那人的家世地位摧毀,可我卻不願錯手傷了小牧的心。”
楊媽媽不住地歎氣,話裏話外透著可惜:“說實在的,其實隻要我們小牧能嫁個好男人,楊姨也高興。可是,楊姨心裏清楚得很,在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裏,你是唯一一個能讓小牧過得順遂又安樂的人。再說,十好幾年了,楊姨無兒無女,隻有小牧和你最貼心,你們就是楊姨的半個兒女。所以,無論如何,楊姨仍希望你不要輕言放棄。”
孟智山頜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