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幾乎能把人摧毀的劇痛瘋狂地湧入神經,蕭祁竟然依舊沒有叫出聲,咬緊了牙關,眼神極盡崢嶸。
火舌熄滅,傷口一片焦黑。
他就用這種極其野蠻的方式封住了出血,脫力跪倒,修長如女孩的睫毛緩緩垂闔下來。
真狠啊!
時間仿佛凝滯了,世界寂靜,如同天地初開。
洛笙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不敢相信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竟有這番狠勁,簡直是亡命的野獸。
她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報道,科學研究說,長期的耐擊打訓練可提高人對疼痛忍耐極限。
可是一個人究竟要受過多少傷、吃盡多少苦,才能承受這種切膚裂髓的劇痛呢?
一切都靜止了。
蕭祁閉著眼,臉色因失血而慘白,泛著一層玉石般寒冷的瑩光。
這一刻他魔鬼般的氣場消失了,豈止不威嚴,簡直有點女孩似的柔弱。
洛笙顫巍巍地靠近去探他的鼻息,就在這一刹,蕭祁忽然睜開了眼睛。夜霧般氤氳的暗紫色瞳孔,瑰麗而迷離,頃刻間就叫人迷失其中。
一時間兩人相隔咫尺,呼吸可聞。洛笙腦海中一片空白,那雙漂亮的紫瞳近在眼前,密而長的睫毛擦著她臉頰輕輕刷過。
無比清晰地,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離我這麼近幹嘛?”
蕭祁歪著頭,嘴角一絲邪氣的笑,“想吻我?喂,這種事情你直說就好了”
那目光脈脈含情,輕佻而溫柔,隱約含著一抹蕩人心魄的曖昧。
他向來不是什麼守禮的男人,對太多女孩用過這幅浪子口吻,逗得她們媚眼如絲咯咯直笑發出不依不饒的嬌嗔
直到一滴水珠忽然落在他手背上。清涼微澀,像夏夜草葉上蓄的一片露水。
女孩那雙澄澈的眸子凝望著他,水光默默流轉,仿佛映著浩瀚星空的湖麵。
像林中受驚的小鹿一樣惶然又悲傷,不含絲毫雜質地為他擔憂著。
對上這樣一雙眼眸,他那顆被層層堅冰覆蓋的心也忍不住一顫。
那個瞬間,蕭祁心底忽地軟了一下。
“喂喂怎麼哭了?我都沒哭你哭什麼啊?”
他扶額,歎了口氣,“洛小姐,你是水做的麼?”
“我”
洛笙連忙擦幹眼淚,低聲說:“我怕你死了。”
有那麼一刹那,她確實擔心蕭祁會死。
雖說以他那不可思議的表現,別說隻是中了非致命的一槍,就算萬劍加身也未必就無法幸免。
總有一些人是特別的存在哪怕明知不會有事,可你心裏還是會控製不住地為他擔憂。
“放心,小事而已。我是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蕭祁滿臉漫不經心,順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站了起來。
就這麼一會兒,他的傷勢好像已經恢複了大半,消瘦的背影如標槍般挺拔。
“因為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得去做一定要活到願望成真那一天。”他望著天頂,輕聲說。
這一刻,他的身影孤獨而遙遠,所有的慵懶輕浮悲傷柔軟都一掃而空,背影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