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以為,師父此言非太上本意。”
白衣少女抬起頭來,望著巍峨滄桑的仙府,一字一頓:“仙界亦是六界之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為何師父意欲獨善其身?”
她性情一向恬淡,如上善之水般與世無爭,心境之高連金仙們也不得不為之讚歎。
可極少數時候又會展現出淩厲的一麵,仿佛柔水化成堅冰,在重壓下仍舊固執己見。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
那女子幽幽道,“驀語笙,你將受封仙界聖女之尊位,怎能有此塵心俗念?”
“太上忘情而非無情,弟子受天地生養之恩,自當以身殉道。”
名為驀語笙的少女微微地笑了一笑,那笑容極淡,卻透著一種決然的意味,“語笙發下誓願,欲以己身渡蒼生,求師父準許。”
“你若要去,便不要想著再回來。”
大日神宮中的仙界之主歎息,聲音中隱隱有一絲悲憫:“徒兒,為師曾觀天象測你之命數,天機晦澀,異變陡生,天人兩劫齊至。你此間離開,必有生死之險。”
“多謝師父掛懷。”
驀語笙行禮告退,清澈的眉目微舒,鄭重道:“語笙心意已決。為道而死,弟子縱死無怨。”
……
此後,驀語笙孤身離開仙界,踏入危機四伏的天外戰場。
因長於陣法和推演,化名玉虛仙人的她很快贏得了諸多戰友的信賴,征戰至今。
一百年殘酷的生死磨礪,驀語笙容顏如舊,卻早已不是年少時不諳世事的她。
行走生死之間,她遠比從前強大,但在天耶羅族麵前並沒什麼差別——依舊是區區螻蟻。
師父的猶豫……的確有其考量。就目前而言,六界陣營幾乎毫無勝算。
可驀語笙沒有離開。哪怕經曆了一次次地獄般嚴酷的劫數,她依然恬淡從容,平靜地數度與死亡擦身而過。
是的,避其鋒芒、保存實力,不失為明智之選。
然而,仙人一世修行,當真隻為長生久視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總有一些東西,比“長生”更有價值。
隻是萬事不可能盡遂人願,百年征途,終於今日走到了終點。
這一次,他們遭遇的並非普通的天耶羅族,竟是一位無上尊者麾下的精銳軍隊!
驀語笙生而為仙,由天地清靈之氣化生,為天道聖體,一誕生便有天仙修為,冰心而玉骨,修行之快古今罕見。
即使以她的資質,也是苦修近三百年方有天仙圓滿之修行。
天仙破立勘破真仙之位,真仙超脫成就金仙果位,而在金仙之上……則是仙後那等玄之又玄的超妙境界。
修行之道萬千,然而萬流歸宗,修至極致皆殊途同歸。唯有與金仙成就相當者,才有資格被敬為“尊者”。
尊者……這樣令人敬畏的稱呼,每一位都是屹立眾生之巔的蓋世強者,如神魔一般的存在。
尊者麾下的軍隊自然也皆是王牌,那鋼鐵洪流帶來的壓力重如山嶽,幾乎令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