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尊者,七夜已經屬於六界盟軍最頂尖的高手之列,身上的壓力自然極重。
怎麼會留在這個小小的洞府裏……一個人發呆?
白衣女子不解地看向他,那雙紫色的瞳孔藏在黑發投下的陰影中,顯得格外瑰麗,透出一股令人心蕩神馳的魔性之美。
他修長的眉目鋒利如刀,眼神卻是淡淡的,有些迷惘,正疏離地看著這個世界。
這種眼神非常奇怪,好像一隻孤獨的貓在不遠處打量著人世,既孤高不屑,又流露出一絲難言的渴慕。
或許是太安靜了,安靜到她竟然產生了一瞬間的幻覺。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那個冷冷的家夥就是一隻貓啊……一隻遊離在世界邊緣、不屑靠近又渴望靠近的野貓。
魔生來就是孤單的,其實仙也是。
走上了背天逆命的路,就隻能不斷前行不斷前行……把一切溫暖都遠遠地拋在身後。
那一瞬她的防備忽然鬆了一下……心裏的某個地方好像微微柔軟起來。
驀語笙抬頭正視他:“喂,你怎麼了?”
七夜回過頭來,眼中迷惘頓時隱去,薄唇勾起一絲嘲諷的冷笑:“怎麼?你還沒做夠?”
“你……”
饒是驀語笙修養再高,也被這男人流氓的言語氣得噎住,語氣不善:“天外戰場風詭雲譎,瞬息萬變,尊者重任在身,為何仍滯留不去?”
“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
七夜揚起下頜,紫瞳慵懶而妖異地眯起:“這是我的地方,我是走是留,你也有資格管?”
“……”
多少次了,七夜總是能輕易嗆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男人……當真是她命中注定的魔星嗎?
良久的相對無言,終究還是驀語笙先打破了沉默:“既然你不想走,那麼……與我論道如何?”
“與魔論道?你還真想得出來。”不出所料的,七夜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問道於魔,又有何不可?”
驀語笙卻是淡然,說道:“敢問魔尊,何謂道?”
“道……”
七夜瞳孔微微一凝,唇邊忽地浮起一絲殘酷冷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那一刹,他陡然流露的殺氣鋒銳至極,似要將萬世輪回一瞬斬滅!
連驀語笙都悚然動容……這是她初次見到七夜的另一麵,極盡冷酷極盡嘲諷。
仿佛地獄最深的魔王仰起頭,陰冷而譏誚地蔑視著九天上偽善的神佛。
何等堅定、何等純粹的向道之心啊……驀語笙怔怔地看著他,忽然發覺自己從未讀懂過這個男人。
這個……真正的魔王!
她霍地站起身來,一步步向他走去:“何謂生?”
七夜閉目懶懶地對答:“於永夜逐妄者,為生。”
“何謂死?”
“穀神不死。夫萬物生息而輪回,何以有死?”他反問。
她在他麵前定下腳步,眼神明澈:“魔心有道?”
七夜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如刀:“道心即魔!”
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驀語笙卻沒有露出不屑或憤怒的神情,隻是淡淡地問道:“依你之見,何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