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空間裏,隻有手電的光芒還在照耀,淡淡的白色光芒隻是光明了幾米的距離,伸出去的光色全被無邊的黑暗吞噬。這個無邊的空間,就像是某種野獸的血噴大口,一個不小心便硬生生將人吞掉。
安然的尖叫聲似乎還響徹在耳旁,縈繞在空蕩蕩的漆黑空間裏,久久不絕響。回聲傷人,心已成灰。喬熙惡狠狠地扣住司若薇的脖子,張揚的有些欠揍的臉上充滿了怒氣,“這下,你滿意了嗎?”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粉身碎骨,屍骨無存,你滿意了?”
司若薇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扇石頭砌成的大門在慢慢關閉,裏麵的金碧輝煌和外麵的黑暗無邊對比鮮明。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的,卻是心底的疼。
她愛的,那個以前隻會對她溫柔,對她笑的哥哥,竟然就那麼毫無顧忌地跟著那個女人跳下去。他的叫聲似乎還縈繞在耳畔,人可能早已經粉身碎骨。
她發誓,在將安然推下山崖的那一刻,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這樣做的後果,更沒有想過,她真的這樣做了。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用的隻不過幾秒鍾而已。她以為自己能擺脫命運的控製,用從來沒有過的心來重新麵對生活。可是,她還是錯了,錯的如此離譜。
“哐啷……”
伴隨著石門的關閉,黑暗和安然永遠被隔斷在了萬丈深淵裏,通體幽綠翡翠地板和黃金鋪滿的牆壁映襯著,交糅的幽光閃耀著,寂靜了一個世界。
司若薇滿臉通紅,喬熙的手用了全力,她被牢牢地卡在黃金打造的牆壁上,後背一片冰涼。
“喬熙,放開她!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解決。”
雪千城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聽不出什麼波瀾,似乎隻是單純的命令。
“放開她?”喬熙轉過頭,“她將安然推下去的時候,可曾想過要放過她?安然……”
悲傷是一種弧度,一種處於從低點到高處的弧度。此刻的喬熙正處在弧度的最低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悲傷,這一切,隻不過發生在幾秒鍾的時間裏。
失去卻永恒的。
喬熙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就這樣的,永遠失去了安然。就在前幾天,他們還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婚禮。就在前幾秒,安然還好好地站站在他麵前。
可現在……
喬熙慢慢地放開司若薇,他的手慢慢抽回,身子在顫抖,世界也在顫抖。
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在眼前回放,那些痛苦的,歡喜的,幽默的,悲痛的,失望的……
所有發生的沒發生的,都在安然跌落的一瞬間,定格,而後化成鋒利的刀尖,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心在滴血,點血成傷。
身體如同被人抽空了一般。就連疼痛也成了一種麻木,那見血封吼的血色,隻要輕輕碰觸便觸染整個世界。
什麼叫疼?
所有的疼都已經不是疼。那是一種絕望,一種明知道永遠失去卻無能為力的失望。
從安然離開婚禮的那一刻開始,喬熙就知道,這輩子他與安然的緣分到此盡了。他始終在等待著安然和他說對不起,想象了各種各樣的場景,卻唯獨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砰……”
喬熙打在牆壁上的拳頭落在水千葉身上。水千葉悶聲哼了一聲,反手將他抓住。
“不想活命了嗎?你給我冷靜一點!沒見到安然的屍體你就如此泄氣。雖然這裏有些古怪,但我相信安然和若飛吉人自有天相。”
水千葉妖孽一般的麵孔上一片蒼白,他說這番話,也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而已。
她跌落了如此久的時間,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那隻說明,洞深無底!
“對不起!”喬熙離開司若薇的身邊,他看了看雪千城,嘴角浮出一個絕望至極的笑容。
“若這個女人,不是你的女人。那麼,我會將她碎屍萬斷!”他靜靜地說完這句話,轉身,邁開修長的雙腿向前走。
身邊的夜明珠散落著,或紅或藍的光芒竟然有些耀眼。那些光芒下的身影,依然如此張揚和絕美,閃爍著的,卻是曠古的孤獨,還有那華麗麗的哀傷。
或者,他一直都是孤獨的孩子。
水千葉和石岩站立在一旁,緊攥的雙拳出賣了他們的憤怒。從司若薇將安然推下懸崖到無憂緊跟著跌落,再到石門關閉,這一切不過幾秒鍾的時間。
這幾秒鍾的時間,卻是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