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在我們前往酒店之前,你要不要先去街上的禮品店裏買些禮物或者玫瑰一類?”應敏傑在方漱石的身邊笑著問道。
而方漱石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回答說:“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隻要表達出自己的真實心意就好。”
“既然這樣,那我就期待今晚你的表現嘍。如果成功了的話,記得給我們這些一直為你出謀劃策的老朋友發喜糖。”應敏傑玩笑似的說道。
“放心吧,到時候我一定會發你們喜糖。”方漱石大方地回應道。
兩人在繼續閑聊了幾句以後,就重新回到了班級的隊伍中央。
因為學校離方漱石的家並不是很遠,所以今天他是獨自走路來的。
等到高三(8)班參加畢業晚會的成員全部都到齊以後,他們就分成了走路和騎車兩組,各自向著畢業晚會舉辦的地點趕去了。
而應敏傑便是騎著電瓶車來的。
原本在高中的時候,他們校方規定學生一律不允許騎電瓶車和摩托車上下學,隻能騎自行車或者步行來校,可是等到他們畢業以後,這些規定便不再具有前時那般的束縛力了。
“漱石,要不要我載你一程?”臨走之前,應敏傑還回過頭向方漱石問道。
而方漱石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隱秘地用手指了指人群的中央。
應敏傑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後報以一副“我懂的”的微笑。
方漱石所指的人,除了張晨琳以外自然別無他想。
他之所以要留在步行的隊伍中,便是想要借著同行的機會來了解當年的她和自己究竟怎樣。
選擇步行的人大約有二十來個,為了避免隊伍過長而擋道,同學之中關係較好的人都走在了一起,隱約形成了多個小組的情狀。
趁著這個機會,方漱石走上前去,在走在隊伍中間的張晨琳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
“誒?”
她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
等到女孩回過頭來,看清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方漱石以後,才不禁有些無奈地莞爾一笑。
“怎麼啦?想搭訕的話,隻要大大方方地走到我的麵前來不是就好了嗎?方大作家~”
那女孩的笑容太美,以至於以方漱石的心性,在看到的那一秒身體都不由得凝滯了一刹。
因將臨的日落而略顯暗沉的萬裏晴空被殘陽染上了嫣紅之色,從腳下的黃土至群山之巔的林木都被那緋色的夕照所浸透。
小路的兩邊,有無數金黃的麥穗於自遠方吹來的微風中搖曳起伏,就仿佛一波波緩慢湧動的海流,由此而發出響聲簌簌。
張晨琳的臉頰此時也被那如瀑布般瀉下的暮光染成微紅,那恬淡而溫柔的笑意……令方漱石於再見之時心底不由自主地湧現出了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
“這就是我所喜歡過的女孩……”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就這樣,方漱石一直注視著那個女孩很久,直到她有些疑惑地歪歪頭說:“怎麼啦?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方漱石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有些想你了,所以想要多看你幾眼。”
“好的吧。”
張晨琳麵不改色地接受了他的理由,停下腳步,將目光轉向了恍如沒有盡頭的麥田之處,“天國好像人撒好種在田裏,及至人睡覺的時候,有仇敵來,將稗子撒在麥子裏就走了。”
“這是耶穌於《馬太福音》中所說?”方漱石不假思索地開口。
張晨琳微笑著點了點頭,“對,這就是耶穌於《馬太福音》中所說的天國的比喻。他之所以用比喻,是為了應驗先知的話,說:‘我要開口用比喻,把創世以來所隱藏的事發明出來。’而哲學也是如此,即是將原本被隱藏於表象之下的真實揭露。”
“你果然一點都沒有變……”方漱石於心裏感慨萬千地說。
而他的嘴上卻回答道:“我們航行在遼闊無邊的區域裏,永遠沒有把握地漂流著,從一頭被推到另一頭。我們想抓住某一點讓自己穩定下來,可是它卻晃蕩著離我們而去;如果我們追上去,它就會掙脫我們的掌握,從我們身邊溜走,永遠地逃遁了。沒有任何東西為我們駐足。這就是我們的自然狀態,然而又是最違反我們天性的;我們渴望找到一塊踏實的地基,找到一個永久的最後據點,希望在上麵建立起一座通向無限的高塔;但是我們的基礎整個兒坍塌了,大地裂為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