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恢複了起初的安靜,雲傾按住胸口狂跳的一顆心。
在這一驚一乍中,已然酒醒了大半,雲傾拍了拍腦袋,懊惱地歎了口氣。
自己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要遠遠躲開,怎麼還上趕著跑人家裏來洗澡?還這麼不設防,連房門都沒鎖?
她不是故意這樣的,可是她原本可以拒絕的。
心裏生出後悔,快速地衝好澡,推開門,伸手從門邊把衣服拿進來。
看著衣服上的吊牌,她皺眉,這個牌子的衣服她已經好久不曾買過了,這麼貴,估計這兩個月又要省吃儉用才行。
換好衣服,雲傾將自己換掉的褲子單獨地裝進一個塑料袋,打算出去的時候扔掉。
再次理了理衣服,有些別扭又尷尬地拉開房門。
對上男人投注過來的視線,雲傾堪堪地避開,悶著腦袋再次說了聲謝謝。
傅彥彧看著她手中擰著的袋子,又看了眼窗外已被夜色覆蓋的城市,男人抬起手腕看著時間,傍晚五點半。
剛準備邀請雲傾一起吃飯,就見她急衝衝地奔到門邊。
傅彥彧將新買的鞋子遞給她,雲傾踟躕片刻,又說了聲謝謝,才接過來,換在腳上。
拉開房門,似乎想起什麼,她回頭認真地對男人說著“今天,謝謝你。”
這是對他買來衣服提供的幫助說出的謝謝,也是為自己今天突兀下發生的一切而感到抱歉。
男人不說話,隻是眼神巡視,便讓雲傾感覺到一股炙熱在心間滋長,心裏生出幾分不安和羞澀,矛盾的情緒在心中激蕩,雲傾捏緊手中的塑料袋,低頭看著男人深藍色的棉拖,抿唇說著道別。
“我送你。”傅彥彧突然伸手抓住雲傾纖細的手腕。
雲傾急著要去接陽陽,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正是下班高峰期,她擔心下去打不到車,心裏有了片刻的猶豫。
傅彥彧不等她回府,已經回房間換好鞋,拿著車鑰匙,鎖上了門。
沒待她想好,傅彥彧從她手中拿過垃圾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鎮定自若地按了電梯的下行按鈕。
看著電梯上不斷變換的數字,雲傾心裏複雜,不想讓他跟著去,不想讓他見到陽陽,可是,她也是了解他的。他決定的事,不會因為她一兩句話就改變。雲傾心裏歎了口氣,如果他能一直見不到陽陽該有多好,隻要他不知道陽陽的身份,她就不用擔心哪一天他會搶走孩子。
坐在男人車上,雲傾猶豫地報了陽陽幼兒園的地址,傅彥彧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隨即一句話也沒說,麵色有幾分僵硬地朝幼兒園開去。
車廂裏寂靜,嗅覺便格外靈敏,空氣中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沐浴露香味,帶著女人柔柔的體香傳來,撫平了傅彥彧心頭陰鬱的情緒。
到達幼兒園的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今天是星期五,雲傾早上和陽陽的老師說了今天會提前下班來接孩子,老師便沒有特別留下來照看。
雲傾推開車門就朝幼兒園跑去。
漆黑的校園裏,隻有門衛處亮著昏黃的路燈,孩子背著大書包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團,正拿著短短的粉筆在水泥地上畫畫。
“你們這些做父母的,不知道這麼晚了,孩子一個人呆在學校不安全啊?怎麼現在才來?”
門衛大爺一臉不滿地看著雲傾,看到她身後的男人,更是皺著眉嘮叨,“你們這些年輕人,小兩口出去玩,就不管孩子了!這孩子從放學到現在,就在那片地兒蹲了一個小時!人家小孩的爸爸媽媽都能準時來接孩子,就你們特殊了?小家夥都在我這哭了一回!”
雲傾走到陽陽身邊,見陽陽沒有回頭,顯然是生氣了。
她蹲在陽陽的身邊,摸了摸他有些發涼的耳朵,見他生氣地擺開腦袋,仔細地看著地上的話,好奇又帶著幾分討好地輕聲問“陽陽在畫什麼呢?小烏龜?小烏龜是誰呀?”
小家夥挪了挪腳,轉了個身背對著雲傾。
雲傾看著陽陽小小的背影,大大的書包壓在他的背上,在路燈光的照射下,顯得小小的一團。
小家夥背對著雲傾,側著耳朵半天沒聽到聲音,偷偷地回頭瞟了眼,正碰上雲傾的視線,小家夥傲嬌地哼了聲,用力地轉過身。
“陽陽最心疼媽咪了!媽咪今天有事來晚了,別生媽咪的氣,好不好?”
雲傾攬住陽陽小小的肩膀,溫柔地哄著“媽咪明天就帶你去遊樂園,坐摩天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