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浮華(1 / 2)

寒風吹得窗戶一閉一開,叫人甚為煩心。

以黑布遮顏的男子單腿跪在台階下,手握著佩劍的手已經微微出了汗,擔憂地望向台階上的人。

一女子身著火紅的長袍慵懶地躺在軟榻上,輕笑一聲,溫婉地問道:“怎麼辦?這是你第二次失手了,本宮也可沒那麼多的閑工夫。”說著,她起身下榻,慢慢地走至窗邊,寒風吹起了她如墨般的三千黑發,遂對著遠方略帶些悠悠地開口:“風,我也沒辦法了。”風止了,室內的檀香又漸漸濃厚起來。隻是那一句“風”不知是對誰說的。

“是,屬下知道該怎麼……”男子搖了搖本就低著的頭。

“可是本宮舍不得你。”女子俯下身,朝著風故作惋惜地說道。

“主上……”火燭卻沒因風止而停止了舞動,仍在跳躍,將兩個快交疊的身影打在牆上。

“嗬,一二不過三,這次本宮最後幫你擔下一次,今後,你就到本宮身邊服侍本宮吧,怎麼樣?不算虧待你吧。”女子莞爾一笑。

“謝主上。”男子看著眼前的女子不覺得癡了。

“可是你想呀,本宮身邊除了宮女,就是……”女子掩嘴笑了一聲,沒再說下去。

男子猛然回過神,抓緊了佩劍,頹然地點頭。

“好了,還有兩個個時辰就要天亮了,本宮回去補個覺,明天本宮還等著你喚本宮起床呢。”女子慢慢直起身,拍了拍男子的肩,遂朝門外走去。

女子打開大門,寒風伺機吹進屋子,再次從她的發下穿過。

燭火滅了,室內又陷入一片混沌。

“風,我發現我真的很喜歡你呢,還有你妹妹。”說完,消失在了黑暗中。

被喚為“風”的男子撐著劍起身,望向女子消失的方向,想起自己的妹妹,苦笑了一聲。

女子並沒那麼快就走,躲在了牆邊,聽得破廟中傳出一陣悶哼才翩然離去。

浮華宮內燈火通明。

“公主,今兒去貴妃那兒回的可有些晚了。”饒兒探向窗外,草叢中的身影動了動。

“風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女子到了內間,褪下如火的長袍,找了身鵝黃色的宮裝換上。

“主上,最近可要隨時注意著,宮裏的守衛多了一倍不止。”饒兒又壓低了聲音,“聽說都是堯安王府的人。”

“嗬,都是沒事找事做,有這等子閑工夫,還不如把他們出走的二兒子尋回來。”女子倒了杯茶,輕抿了一口,“該換茶了。”

“是。但宮中的人不是王爺派出的,是經由三公子的令牌調來的。”饒兒猶豫著說道。

“真是多事,別管他。對了,明兒讓新進的小風子叫起吧。”女子想起那個人,不覺笑意愈濃。饒兒驚疑地看向亡庥,複又低頭。

“說到風,他妹妹現下如何了?”亡庥在幾案上轉著茶杯。

“今兒就是她侍的寢。”饒兒掩嘴笑了。

“本宮說了,讓她們兄妹得以相見,這不算違約了吧。”

“可不是,主上,剛剛來旨了,說要在七月初八為您舉辦及笄大典,奴算了算,還有一月多點的時間。”

“知道了。”女子趴在茶幾上,漸漸睡去,嘴角還帶著意思若有若無的笑意。

翌日。

順貴妃擺駕浮華宮。

同是雍容華貴的姿態,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了主殿,輕叫著:“浮華……”不久,大殿內出現了一名身著絳紫色長袍,外著同色雲紗的女子。踩著步子,掛著清澈的笑顏,一路小跑著走至了順貴妃的麵前,嬌軟的聲音響起:“母妃……”

“浮華,過不久就是你的及笄大典了,母妃求得你父皇圓你三個願,可喜歡?”順貴妃撫了撫女兒的秀發,一臉愛憐地說道。

“兒臣自當歡喜。”浮華拉著其母妃順貴妃至幾案上,親自為其泡茶,動作一絲不紊。母女歡笑間,門外傳來了哀嚎聲,順貴妃擰緊了秀美,看向女兒浮華,浮華仍舊專心地在泡茶,不為外界聲響所動,直到外頭的聲音止了,才緩緩開口道:“母妃莫擔心,一個新進的末流太監罷了,今兒早原本安排他叫起,結果耽擱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勞累了母妃親自往兒臣這兒跑。”順貴妃與浮華公主相談甚歡,不多久便將剛才一事忘了。品茗過後,又在浮華宮內用了早膳,才送走了順貴妃。

目注著她離了宮門,遂立即朝偏殿走去。幾個內侍舉著長棍噤聲埋首站在一旁,聽後發落。而風則趴在一條比平常寬些的長凳上,冷汗涔涔。

“風,本宮可是等了很久呢,你都不來叫起,昨兒又為了你的事忙至了五更天,你說,這算不算是對本宮不忠?”浮華蹲下身,甜甜地笑著仰頭看向風,故露出為難之色。

“屬下知錯……”

“什麼屬下,在這個宮裏,你應該自稱‘奴才’。”浮華在風的耳邊吐著氣道,頗有分誘引得意味,說到“奴才”時卻異常冰冷。浮華說完,倏地站起身,撣了撣新定製的衣袍,狀似不經意的對身側幾個內侍說:“碰本宮的人,該殺!”猛然從腰間取出一把軟劍,掃向身側的人,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想到這,浮華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