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蓮一路走,一路用手握著掛在腰間的玉佩。
“太太說這是舊人的東西,未見得很好,你若願意,便帶著玩兒吧。”
難怪那日安夏不說喜歡,隻說願意。現在,她帶了玉佩去見太太,就是為答太太一句“願意”,這句願意,想來也在太太預料之中吧。
沐蓮想得出神,不覺已行至一處假山,隻見山石上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羊腸小徑,便沿小徑而行。
沒走兩步,忽聽得山後有人說話,仔細一聽,是一女子在哭喊求饒。“二爺,不要,別這樣,求求您,別這樣。”沐蓮聞此,知她口裏的二爺是沐楓,便放緩了腳步,又聽沐楓道:“死丫頭,還敢叫嚷起來!乖乖的從了爺,自有你的好。”
那女子道:“二爺放過我,我隻是粗使的小丫頭,不配二爺垂青。”
沐蓮聽那女子聲音可憐,正準備咳嗽兩聲,引開沐楓,就聽他道:“你隻從了我,這個便是你的。”
也不知沐楓給了什麼,那女子又道:“二爺,這個,不好吧,小心給人瞧見。”,語氣明顯軟了下來,似有半推半就之勢。沐蓮聽到這裏,心裏又是好笑,又是生氣,又是可憐。又聽沐楓道:“瞧見怕什麼,都這樣了,不如幹脆做下,也不白背了名聲。”
沐蓮心裏一驚,剛往前走兩步,又聽那女子在身後輕笑了兩聲道:“二爺,這青天白日的,二爺不去上學,也不怕徐先生責罰。”徐先生是太太為二爺請的老師,學富五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其中又以書法為最好,據說其聲名已傳到京都,稱得上是大家,太太能請這樣的人教沐楓,沐楓仍不成器,也與人無尤了。
這邊聽沐楓答道:“二姐明明是練歐陽詢的,近日裏又說要改趙孟頫,巴巴的叫了徐先生去。他現在還忙不過來呢,哪有時間理我。我正好樂得自在。”
那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中間又夾著調笑**之聲,沐蓮隻得加快了腳步,等到再也聽不到那兩人的聲音,才放緩。
“瞧見怕什麼,都這樣了,不如幹脆做下,也不白背了名聲。”,“二姐明明是練歐陽詢的,近日裏又說要改趙孟頫,巴巴的叫了徐先生去。他現在還忙不過來呢,哪有時間理我。我正好樂得自在。”
沐蓮回想他們之前說的話,心裏已明白了七八分。又覺得那小丫頭雖是自甘墮落,也是審時度勢,不得已而為之。
一個粗使丫頭,嫁不了少爺,做小也難,倒不如拿了現成的實惠。再加上沐楓生得漂亮,就是白跟了他,也是不吃虧,何況還有好處。
她還知道先行推諉,再拿好處,也算聰明,隻是,怎麼想,心裏仍覺得悲涼。一股悶氣像石頭一樣壓在胸口,讓她覺得通體不適,無法伸展。
一路想著,一路已來到位於東宅右側的楊風小築。
沐芳金釵之年,太太便賞了此處給她住,因房前種得一樹老楊柳,且房屋小巧別致,臨水而建,便取名為“楊風小築”,取“楊柳風橫弄笛船”之意。
此時,沐芳正獨坐在池邊石凳上,見沐蓮過來,笑道:“妹妹哪裏去?”
沐蓮笑而不答,隻上前行禮。沐芳拉著她的手又問道:“妹妹是去給太太請安嗎?”
沐蓮點頭答是。沐芳道:“妹妹來得不巧,太太身體不適,妹妹怕是要見不著了。”
沐蓮聞此,驚道:“昨個兒還好好的,怎麼今天……,不行,我得去瞧瞧。”
說完正要往前走,被沐芳一把拉住:“妹妹略站一站,唉,妹妹到底年輕莽撞,雖有孝心。可太太如今情況,還是不要打擾為妙。”
沐蓮點點頭,笑道:“多謝姐姐提醒。姐姐說得極是,那我便不去打擾太太,隻問問太太屋裏人,太太情況如何,也好安心。”說完屈膝行禮,往太太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