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時光飛逝,轉眼,數月過去了。
這幾個月來,明月穀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山穀震動了兩次,弧度並不是很大,比上次要若許多,這種情況月冰璿已經見怪不怪了。在她的記憶裏,沒過兩到三個月,山穀就要震動一次,心中的擔憂隨著時間的過去慢慢的變淡了。
雲子瀟這幾個月來表現極好,從沒違逆過月冰璿的意思,哪怕是一絲半點都沒有,生怕惹月冰璿生氣,讓他離開明月穀。上次的事情他雖然知道月冰璿的意思,十成十是為他好,但離開明月穀,離開姑姑月冰璿他心中一萬個不舍,所以現在成了驚弓之鳥了。
月冰璿也知道上次的事情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雲子瀟嚇了個心膽俱裂,這幾個月來並為對他有任何嗬斥,眼神責怪都沒有。再說他表現很好,就算是要斥責,總需要理由,不能無緣無故。
這天,雲子瀟獨自盤膝坐在花海的中央,雙眼緊閉,胸腹間彌漫著花草的芳香,讓他精神一震,心神進入不動雷霆之境,極熱真氣生生不息的從右足湧泉穴貫入,周遊全身,在丹田氣海穴聚集,另一股極寒真氣則從頭頂百會穴源源不絕貫下,周遊全身,亦在丹田氣海穴彙聚。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共聚丹田氣海穴,極熱真氣占據左邊,極寒真氣位居右邊,安安靜靜呆在那裏,守護著自己的位置,既不越界,也不讓步。
當兩股真氣全部歸聚於丹田時,雲子瀟雙眼陡然睜開,精芒在眼底一閃而逝,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經過幾個月的勤修苦練,每日不輟的練功,他的修為終於再次有了突破。剛剛突破二階,現在是二階初級的修為。
兩年前,他還是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少年,現在卻已經是二階初級的修為,進境之快恐怕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能與他相提並論了。
就在他欣喜若狂,要跑去告訴月冰璿這個好消息時,丹田一陣劇痛,身子左邊熱似火,右邊卻是寒如冰,兩股真氣在體內不停的衝來撞去,誰也不服誰。兩股真氣共存一體的問題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隨著兩股真氣的衝撞越來越劇烈,雲子瀟隻感覺丹田處有如刀割劍剜,疼痛難當,汗水似流水般從身體表麵狂湧而出,一會的功夫,衣衫被汗水澆了個透,能擰出水來。緊咬牙關,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上肌肉極度扭曲,原本英俊的臉看起來竟然有些崢嶸。
過了一會,疼痛不僅沒有減緩,反而逐漸蔓延,由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此刻,雲子瀟的身體居然成了兩股真氣爭鬥的戰場。他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呻吟起來,吼聲如雷,撕心裂肺。
月冰璿正在水潭中沐浴,隻露出香肩和腦袋,香肩以下盡數沒入水中,柔順的秀發也有一小部分浸在水中自有飄擺,有一部分因為打濕緊貼在香肩上。她生**潔,每日在這水潭中沐浴三次,上午、下午、晚上各一次,已經形成習慣了。
這山穀外人進不來,隻有她和雲子瀟兩人,雲子瀟素來對姑姑敬若天人,不敢對她有絲毫不敬,心中對姑姑也隻有敬畏,沒有一絲邪念。有時月冰璿在水潭中沐浴,他坐在岸邊看著,看到月冰璿雪白的肩背,心中也隻是想:姑姑的背真白,姑姑長的真好看……之類的,並無其他過分的邪念歪想。
月冰璿從水中伸出玉臂,正要好好清洗,雲子瀟痛苦之極的吼叫聲傳過來,一絲不漏的進入她的雙耳,心中大驚,立刻從水潭中掠起,一道身影一閃,隨即出現在岸邊,雪白的衣衫已將她身子盡數遮住。掠起、穿衣隻在眨眼的瞬間完成,身法之快,手法之快,確是罕有。
腰帶都不及縛好,月冰璿展開身法,如箭離弦般奔向花海,雲子瀟所在之處。
水潭離花海並不遠,月冰璿全力奔行,眨眼即到。
月冰璿見雲子瀟在地上打滾,牙關緊咬,額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下巴滴落下來,嚇得花容失色,雪白的臉龐更是沒有了一絲血色,心中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她自小在山穀長大,從未見過世麵,在師父和沈婆婆的關愛下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每天除了練功就沒其他事,一生之中從未經曆任何波折,所以她應付突發事件的能力極弱。
過了一會,月冰璿驚慌失措的心才平息了一些,深吸口氣,蹲下身彎腰將雲子瀟抱起,讓他的腦袋枕在自己胸口,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低聲問道:“瀟兒,你……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不要嚇……姑姑……”聲音嗚咽,眼淚珍珠斷線般流下,全部落在雲子瀟額頭臉上。
雲子瀟睜開雙眼,強忍體內劇痛,艱難的道:“姑姑,你……放心,瀟兒福大……命大,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死的。”衝她一笑,道:“瀟兒也舍不得……舍不得離開姑姑啊。”勉力抬起右手,為她擦去臉上眼角的淚水,嘻嘻一笑道:“姑姑,你別傷心,瀟兒心血來潮,絕對死不了。倒是你,哭得這般傷心,可就不好看了。”
月冰璿見他牙關緊咬,臉上強作歡容,心中更是悲痛,眼淚不僅沒止,反而流的更快了。
雲子瀟感覺熱淚不停的滴在臉上,勉強著開眼,見月冰璿淚如雨下,心中一慌,忘記了體內疼痛,顫聲道:“姑姑,是瀟兒不好,讓你傷心了。瀟兒該死,瀟兒該死……”提起顫抖的右臂,握住月冰璿的玉手,輕拍自己的臉頰,笑罵道:“打你這個混小子,打你這個混賬小子,讓你惹姑姑傷心,我打你個混蛋小子。”說一句拍一下。
月冰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見他這般說笑,憂急如焚的心稍減擔心,關心的問道:“瀟兒,你感覺怎樣?”
雲子瀟剛才所有的心思都在月冰璿身上,一心想要將她逗笑,一時間忘記了自身的疼痛,經她一提醒,刹那間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四肢百骸猶如萬針攢刺,痛得他幾欲暈去。腦袋動了動,低聲道:“姑姑,我身上好痛,你不要離開我,更不要丟下我……”
月冰璿心中一酸,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柔聲道:“瀟兒放心,姑姑不會離開你的。”見他痛的渾身發顫,恨不得待其受苦。她與沈婆婆自幼生活,情同母女,但沈婆婆死時她心中雖然難過,卻並不能算是十分傷心,與雲子瀟一起生活不過兩三年,卻發覺自己離不開他,見他受苦憂心如焚,比沈婆婆死時要傷心百倍。這感情的事著實奇怪,難以琢磨,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般。
雲子瀟隻感意識逐漸模糊,低聲道:“姑姑,我……我快要不行了,你答應我,在我死後,你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瀟兒不願見你不……不開心,因為姑姑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了,瀟兒喜歡看姑姑……姑姑笑。”歇了口氣,續道:“我死後就將我葬在這裏,我的……我的靈魂也要伴著姑姑,守護姑姑。”
月冰璿心中悲痛,說不出話,眼淚珍珠斷線般不停的流下,已成淚人,隻道:“瀟兒會沒事的,瀟兒不會有事的。姑姑還要你陪伴,要你來保護呢。”
雲子瀟魂魄似要離體而去,右手緊握月冰璿的玉手,低低的道:“姑姑,你抱緊我,我冷。”月冰璿雙臂緊了緊,安慰道:“瀟兒不怕,姑姑在這裏,不會離開你,更不會丟下你。”雲子瀟一是愈來愈模糊,終於失去知覺,徹底暈了過去。
月冰璿卻以為他出了什麼事,傷心欲絕,隻感覺天塌地陷了,心中萬念俱灰,心道:“瀟兒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的,黃泉路上我們攜手作伴,不會讓瀟兒一個人孤單。在陰間,我還做他姑姑,做他師父。”但發覺他心跳既快又強勁,呼吸也很粗重,隻是暈過去了,稍稍鬆了口氣。她怕挪動雲子瀟反增他傷勢,就這樣坐在花草上雙手緊抱著他,讓他的頭部枕在自己胸口柔軟處,這樣能讓他睡的舒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