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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的獵人窩是座木屋,幹柴、火塘、瓦罐好幾樣東西都不缺,不遠處還有一座簡陋的馬廄,軍中子弟幼習弓馬,常到燕山餘脈的丘陵來狩獵,故對獵人窩十分熟悉。
在木屋中燃起篝火,鋪好從馬車上取下的褥墊,將李賢齊平放在褥墊上,蓋好被子,張簡至、秦起、趙無鋒背著弓箭到山林去狩獵,段靈狐則守著李賢齊。
肉湯濃濃的香味在木屋逸散,饑腸轆轆的李賢齊醒了過來,看見了跳動的篝火,火塘邊圍坐的幾個夥伴。
“賢齊醒過來了,兔肉湯一會就好。” 張簡至扭頭望著李賢齊,篝火映紅了他的臉龐。
李賢齊點點頭:“多謝。”聲音含混不清,張簡至卻像聽到了仙音,怔怔發呆,一時間還不敢相信。
“大哥,大哥在道謝,某還以為你成了——”秦起激動地站起來,忽地沒了聲音,連他自己也知道後麵是句蠢話。
火塘裏的火苗歡快地跳躍,舔著瓦罐,寡言少語的趙無鋒擠出了淺淺的笑容,段靈狐則挺胸撅臀,喜孜孜地攪動著湯勺,讓兔肉湯更濃更香一些。
外麵冰天雪地,寒風呼嘯,屋內一團紅彤彤跳躍的篝火,圍坐著幾個異姓兄弟,把湯夜話:春日陌上芳草萋萋,一群軍中子弟呼朋結伴,揚鞭走馬;秋天的燕山,層林盡染,草深鹿壯兔兒肥,軍中子弟學那遊俠兒,馳騁圍獵……一起裝模作樣拜訪和平坊丁府,為了瞧一瞧丁府小姐的花顏月貌……穿越前留給李賢齊的記憶,帶點兒黑白的悲傷,在寒夜裏一點點被篝火溫暖融化。
山林中的生活單調而愜意,趙無鋒、秦起、段靈狐把它當著一次漫長的冬獵,每日獵些山雞野兔,牽著馬兒尋找雪下的幹草,一起嬉笑打鬧,李賢齊也開始繞著木屋活動,受傷後似乎有些後遺症,話語極少,常常抱著腦袋嚷頭痛。
夜裏大夥圍坐在篝火旁談天說地,張簡至正值弱冠,十六從軍,做了四年的幽州牙軍,積功升至牙軍校尉,自然見多識廣。
這幾晚李賢齊在旁靜靜傾聽,甚少言語,忽地問道:“六哥,某頭腦受了重擊,很多事記不起來了,你能講講現在是那朝那代,有些什麼大事?”
張簡至心中惋惜,賢齊文武極有天分,更兼身份貴重,武威郡王對其青眼有加,現在卻失憶,姑父知曉後,不知會何等傷心。
張簡至講得極有耐心:“今日是大唐文宗太和五年(西元831年)正月二十七日,文宗可是個賢明的皇帝,去奢從儉,停止各地進供奇珍異物,五坊的鷂鷹玩物和遊獵之事也都停廢;勤於政務,每逢單日上朝,舉凡軍國大事,都要與左右仆射等宰相大臣詳細地商討,博覽群書,見識淵博,尤喜讀史書,尤其是《貞觀政要》……”
“六哥,你一個牙軍校尉,如何知道這麼多朝廷大事?”秦起有了疑惑,立刻插嘴打斷了張簡至。
“朝廷每日分條發布有關皇帝與百官動態的朝政簡報,稱作開元雜報,藩鎮派有使者長駐長安,都要抄錄傳送回來,某為節度使牙軍校尉,常在後院書房宿衛,自然瞧得見。” 張簡至麵對小兄弟的質疑,不以為意。
“藩鎮,可是河朔三鎮?”李賢齊想起了什麼,急急發問,
張簡至答道:“正是亂象紛呈的河朔三鎮,魏博、成德、幽州。穆宗長慶元年(西元821年),原魏博節田弘正移鎮成德,田弘正多年與鎮、定諸州作戰,結怨很深,牙將王庭湊煽動成德軍叛亂,殺田弘正與屬員三百餘人,自稱留後。”
山野間刺骨的寒風無孔不入,從門窗的縫隙鑽了進來。李賢齊突地打了個冷顫,另外三個少年不識愁滋味,津津有味地聽著故事。
張簡至瞧見李賢齊若有所思,大感欣慰:“朝廷任命田弘正之子田布為魏博節度使,領兵討伐王庭湊,魏博節牙將史憲誠煽動諸軍隨其回鎮,田布自殺,史憲誠被牙軍推為魏博節。文宗太和二年(西元828年),史憲誠與自領滄景節的李同捷勾結,暗助糧餉,阻撓朝廷討伐,朝廷卻很快平定了李同捷之亂,將史憲誠移鎮河中,史憲誠急於離任,準備將府庫錢糧全部帶走,軍心大怒,牙將何進滔趁機聚眾殺了史憲誠,自稱留後,朝廷無法,隻好以何進滔為魏博節度使,追贈史憲誠為太尉。”
媽的,果然來到了安史之亂後的河朔三鎮,既不是貞觀之治,也不是開元盛世,而是禍亂繼起,兵革不息的中唐藩鎮時期。
長安天子,魏府牙軍,魏博節田承嗣召募軍人子弟,作為親兵,稱“牙兵”或“牙軍”,待遇優厚,不勝驕寵,年代久遠,父子相襲,形成盤根錯節的勢力,變易主帥,事同兒戲,牙軍逐帥、殺帥之風沿習二百年之久,直至五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