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鎮》是燕歌嘔心瀝血之作,第三卷山海為基,第四卷孤城日落,第五卷邊聲急,第六卷驃騎行……越到後麵越精彩,放心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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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狼堡,軍衙附近一處院落,簿記院。
簿記院,為血狼堡掌控經濟的樞要之地。
午後的陽光透過雕窗,斑斑點點灑在茶幾胡椅上,血狼堡聘來的胡商曹至善手捧熱騰騰的薑茶,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難得今日偷會閑,想想自己的心事,縷縷茶香霧氣在他的簽押房飄逸四散。
近兩月沒日沒夜的辛勞讓曹至善瘦了一圈,精神卻不錯,看上去還年輕了幾歲。籌辦桃花節、修建售賣院宅……諸事紛雜。李賢齊每七日就要聽眾管事彙報諸事進展,講講他的意見,具體事務都由總管和幾名管事料理,他倒是一門子心思練軍習武,做個甩手掌櫃。
以曹至善的眼光閱曆,對李賢齊評價頗高,世家公子識見不凡,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善於借勢,整合各方勢力,獵人、海盜、血刀幫、狼盜齊聚在他麾下,漸漸溶為一體;識人用人,人盡其用,連一肚子壞水的黃獐都在簿記室專管查假帳找漏洞;重視工商,待商人親和有禮,懂得與人分利。曹至善靜思分析,無一不服。
亂世之中,手握兵權的邊鎮大將才值得人投效。
粟特胡商,為追逐利益不畏艱難險阻,遠走千山萬水,從中亞粟特地區來到大唐,大多投靠縱馬挽弓的回鶻部落,逐漸取代波斯胡商,活躍在絲綢之路,漸漸成為富可敵國的商業財團。
幽州諸軍勁旅,以燕州鐵騎第一,雄武軍第二。燕州鐵騎雖據燕州,但遠在塞外,且為遼東諸胡窺視,前途未卜。
張檀州半月前親臨血狼堡,讓曹至善吃了一驚,李賢齊竟然是雄武軍狼牙騎指揮使,手下的紅巾兒多是幽州軍中子弟,父輩的勢力盤根錯節,少年振威校尉李賢齊的前程遠大,曹至善下了決心,投效李賢齊,徹底融入血狼堡。
他要曹至善留下幫忙,不是想招攬粟特胡商麼?大唐胡商地位低下,隻能做些走街串巷,賣餅鬻粥的生意,少年李振威還沒有意識到粟特胡商富可敵國的財力……
“篤,篤,篤,” 房門被人敲響。
“請進。”曹至善的思緒被打斷,隨聲應道,一個頭戴風帽,身材窈窕的波斯女子進了簽押房。
“請問先生,小女玉娘去了何處?連午食都忘了。” 波斯女子低頭問道。
“隨昭姬到無定河故道,查看牛馬的牧養情況,怕是日落才會回來。” 曹至善起身,拱手答道,玉娘乃是李振威未來的妻妾,波斯女子就是他的嶽母,身份貴重,怎可輕慢。
“哦,多謝先生。” 波斯女子忽地抬起頭,怔怔地望著曹至善。
“至善!”聲音怯怯的,帶著幾分遲疑,幾分激動,仿是傳說中的牛郎織女,隔了千年的時光,才在七夕鵲橋相會。
曹至善心中一顫,抬起頭,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女子,竟然不敢置信……恍如隔世……海亞麗夢中的身姿依然輕靈婀娜……商隊在塞外遭遇馬賊,輾轉打聽到她被人擄至幽燕,十多年來為尋找她,經商聚財,想著有朝一日能將她們贖回,這幾年更是餐風露宿,走街串巷,在幽燕之地遍尋不得。
波斯女子解開風帽的麵紗,露出清澈深邃的眼睛,還有曹至善魂牽夢縈的如花笑靨,隻不過侵染了歲月的風霜,多了些許憂傷哀愁。
“海亞麗!” 曹至善淚流滿麵,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隻將海亞麗緊緊抱住,唯恐再次失去了她……就這樣一直相擁到地老天荒。
“玉娘是我們的女兒……” 海亞麗輕輕抽泣。講起為了腹中的女兒,忍辱偷生,屈身事盜的屈辱……女兒在狼盜群中漸漸長大,出落得貌美如花,自己早晚的擔心……幸得阿布思頓賀奇貨可居,準備將女兒當作禮物獻給楊誌誠,才暫時保住了女兒的貞節……哦,感謝善神阿胡拉,終於聽見了自己日夜不停的祈禱,派遣一位勇武英俊的少年,披一身銀色的月光,盜馬救人,才脫離了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