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一個個都是怪胎。”林希晨不滿,“到時候把手搞破相了我看你夏天怎麼辦。”
李賀笑,有些苦惱,“是啊,那樣就麻煩了。”
晚上,舞蹈室,空無一人。
突然,輕柔的鋼琴曲響起,一個男生坐在鋼琴前,手指熟練的在黑白鍵上跳躍,他的眼睛,卻是很認真的看著站在不遠處正跟隨著節奏進入高潮的少年。
清風挽月,衣角飛舞,襯衣扣開了幾個露出完美的鎖骨,幾分妖孽,幾分魅惑。
一曲完畢,李賀結束了動作道“怎麼樣?”
安晨辰站起身,沒有太多的表情,“像一隻雄鷹,不過是病了的那種。”
李賀的腦子劈裏啪啦的一陣電擊,整個人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連頭都懶得抬起來了。
雖然受傷了,但課還是得上的。
李賀聽著課,左手拿著筆笨拙的在書上做筆記,歪歪扭扭的字像一排排爬的亂七八糟的螞蟻。
安晨辰回過頭,正好看見李賀盯著自己的筆記傻笑,“字寫的這麼醜。”
他把兩個人的書換了過來,又轉過頭專心聽課了。
李賀奇怪,他從來不聽課的啊,怎麼會把筆記做的這麼詳細,偶然翻到前麵的章節,幹幹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上課的時間過得很快,放學了,李賀照例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教室,安晨辰今天有事,所以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他慢悠悠的走下樓,看到林希晨坐在樓梯的轉角處,望著層層屋簷掩蓋透露出的半片天空。
他很安靜的坐著,往日嘻嘻哈哈的樣子盡數褪去。
李賀猶豫了一會,還是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調侃道,“怎麼,難得看見你深沉的樣子啊?”
林希晨回頭,對他淺淺一笑,露出兩顆白白的小虎牙,很可愛的模樣。“怎麼還沒走?”
李賀撐手修長有型的腿垂落下來,也抬起頭望著他望過的天空,不回答卻反問道,“你怎麼了?”
林希晨撐起下巴,笑容沒有了平日的沒心沒肺,“隻是,突然想到自己活著的意義到底在哪裏,然後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賀的眼神沉了下來,像是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很輕的聲音,“活著的意義嗎?我也想過,從來沒想明白過。”
這樣的問題咋一聽似乎有些沒事找事,可是卻埋在每個人的心中,偶爾一個不經意就跳了出來,把我們弄的措手不及。
可是又真的想不清楚,就像是在求解一個沒有解但又可能有無窮個解的數學難題。
你永遠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得到了正確答案,於是隻能在不安和迷惘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求解,盡管挫敗,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繼續下去。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陣,可是誰也不覺得尷尬,都默默的思考著。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林希晨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我報名參加了國際誌願者組織,不過現在還沒有回應,順利的話,高三的時候我應該會離開這裏一段時間,可能會到世界各地去吧。”
李賀驚訝,脫口而出問道,“你不參加高考了?!”
“嗯,”他說的很輕鬆,“高考對我而言,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事,人生很短,我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很多年以後,李賀依然能清楚的記得那天下午,半片天空下那個清秀男孩的單純側臉。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辛棄疾說少年不識愁,大人們都以為小孩沒有煩惱,大人們都以為小孩笑了就是沒事了,要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