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晨撐起下巴,笑容沒有了平日的沒心沒肺,“隻是,突然想到自己活著的意義到底在哪裏,然後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賀的眼神沉了下來,像是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很輕的聲音,“活著的意義嗎?我也想過,從來沒想明白過。”
這樣的問題咋一聽似乎有些沒事找事,可是卻埋在每個人的心中,偶爾一個不經意就跳了出來,把我們弄的措手不及。
可是又真的想不清楚,就像是在求解一個沒有解但又可能有無窮個解的數學難題。
你永遠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得到了正確答案,於是隻能在不安和迷惘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求解,盡管挫敗,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繼續下去。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陣,可是誰也不覺得尷尬,都默默的思考著。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林希晨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我報名參加了國際誌願者組織,不過現在還沒有回應,順利的話,高三的時候我應該會離開這裏一段時間,可能會到世界各地去吧。”
李賀驚訝,脫口而出問道,“你不參加高考了?!”
“嗯,”他說的很輕鬆,“高考對我而言,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事,人生很短,我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很多年以後,李賀依然能清楚的記得那天下午,半片天空下那個清秀男孩的單純側臉。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辛棄疾說少年不識愁,大人們都以為小孩沒有煩惱,大人們都以為小孩笑了就是沒事了,要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那些細密愁思包裹著的迷惘青春,那些張揚而無所忌憚的青澀年華,終究,在時光的漩渦中慢慢消褪,漸行,漸遠,漸無聲。
“對了,我想知道,”李賀問道,“小天是誰?”
林希晨有些遲疑,他仔細看了看李賀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的說,“小天,是阿楚的弟弟。”
弟弟?楚一有個親弟弟嗎?可是為什麼從來沒見過?
林希晨解釋,“小天比楚一小一歲,我記得小時候他長得特別可愛,特別討人喜歡。”說到這裏,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個時候,我們六個小孩整天在一塊兒,可好玩了。
楚一特別疼小天,我記得有一次我和辰子捏他的臉不小心弄哭了他,楚一衝上來就和我們倆打架呢。”
“可是小天四歲的時候出了事,他是突然消失不見的,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林希晨慢慢說道,“楚一那時候傷心的不行,整整一個月都沒出門。
後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也就淡下來了。
可是我知道,楚一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小天,他一直在等他回來,那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安父把他當親兒子,自然。。。”
李賀回家呆了好一會兒,安晨辰才回來,他似乎有點兒累,進門時不經意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的書包隨意的斜背在左肩上,右手拿著一張光碟。
“給你的。”安晨辰朝他揚揚手,示意他過來。
李賀給他拿了雙拖鞋,順手接過光碟,“冬季戀歌?”他疑惑,“這是什麼?”
安晨辰把書包丟在沙發上,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說道,“看看,說不定對音樂劇有幫助,聽說是跟初戀有關係的。”
李賀翻來覆去的把光碟看了幾遍,自言自語,“這個男生是誰,挺帥的。”說著把光碟塞了進去。
《冬季戀歌》的主題曲響了起來,李賀不知怎的,腦子裏突然跳出了“明媚的憂傷”這五個字。
他撐著下巴,認真的看了起來。
安晨辰一個人在廚房裏呆了很久,李賀以為他在找東西吃,也沒怎麼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