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百裏求凡七歲。
百裏家一脈在他七歲的時候,從本家,分家中召集了十三個七歲的孩童,百裏求凡在一眾少男少女裏,是顯得那麼平凡,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
——他本來就該是個孩子,不是嗎?這樣年少的年紀,本不該承擔太多。
一群人被引到前院廣場中。
廣場上立著一根鎖龍石,傳說這根柱子曾鎖住一條妖龍,百裏家先祖與妖龍大戰三百回合,才將妖龍打得元神盡滅。此後,這根柱子就被流了下來,上麵還雕上了仙人大戰惡龍圖。
經過這根鎖龍石的少男少女們無比驚歎著。
“騙人的東西。”百裏求凡低聲說。
卻不妨被旁邊一個少女聽見。
女孩頭上梳著兩個發髻,兩邊各別一朵玉花,身穿白衣。明眸皓齒,好不漂亮。
雖然一幹少男少女穿的不盡相同,她卻在一群人中格外出彩,猶如一群碧葉裏的紅花。
“我聽到了,你為什麼說這個是騙人的東西呢?”她說話很輕,怕是被別人聽到,引出什麼禍事。能到這裏來的,都是根骨、天感上佳的孩子,資質自然也比一般孩童聰明一些。
此時不惹麻煩,好好驗骨才是正途。
可是,她到底還是有一般孩子的好奇的。
別人都在驚歎這根鎖龍石,身邊這個男孩子卻偏偏說出這番話,弄得她既想聽,又不敢聽。
但最後,還是好奇心勝了點。
畢竟還是孩子啊。
“若真是什麼厲害的妖物,怎麼會被一根區區石頭鎖住。與什麼百裏家的仙人大戰三百回合,最後被仙人所殺,能被一根柱子鎖住惡龍卻需要那人用三百回合才能殺掉,恐怕那仙人也不過是半吊子本事,以訛傳訛,便真的成了這麼厲害的傳說故事了。”百裏求凡本來一直在看鎖龍石的,這時便回頭看她,“這不是騙人,又是什麼?”
那女孩子一愣:“這件事你就隻和我說說就好了,可別和別人說哦。”
說罷還向百裏求凡一笑。
那笑如夏日微風,讓人心裏怡然。
“對了,我叫染染,百裏染。”說完,她頓了一下,又說,“其實,我不叫百裏染,可是,都到了這裏,我就隻能叫百裏染了。”
她歎了一口氣。
小小年紀一歎氣真是又可愛,又好笑。
“其實我明明叫雲染的。”染染說。
“你是水溯洲旁支雲家的小姐?”百裏求凡問。
染染一愣:“你怎麼知道?爹爹說,我進了百裏本家,就隻能姓百裏了。”
“百裏本家雖隻有一脈,但分支卻是遍布九幽十八州下九州,不然,每年哪有這麼多少年少女送到上九州修道呢?”百裏求凡說。
“對了,你叫什麼?”染染問。
“百裏求凡。我叫百裏求凡。”百裏求凡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名字念了出來。
那隻染染聽了他的名字之後,臉色突然變了。
她竟然向後退了幾步,離百裏求凡遠遠的。也不和他道別,就徑直往前走去。
一群人欣賞完鎖龍石,也向前走去。
院前廣場上已經站著一位管家,一位僧人。
管家名為百裏盡忠,也是修仙道士,可惜未入金丹期,眼見一天天衰老下去,卻無計可施,隻好偏安於家裏家,靠吃丹藥延長壽命,在百裏家已經百十年了,雖然確實比一般人活的長久些,可也已然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了。
而旁邊的僧人卻是隻有三十歲。
他全身汙穢無比,頂著一個上麵有著幾寸頭發的光頭,身上僧衣已然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手指上滿是汙泥,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可與之完全相反的,卻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時刻閃出精光,猶如一汪清澈的泉水。
一見他,百裏求凡便明白了。
此人乃修苦修禪的和尚。修苦修禪需不避世間一切苦,一切惡,一切汙穢加之身上,汙其體膚,累其身骨,在苦難中禪悟佛法,明了眾生一切苦,渡一切厄,才苦厄中悟禪,問天,修身,成佛。
看這大和尚能被請進百裏家,必然也是入了大佛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