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任風出行,都是把兵刃帶在身邊,把銀槍裹好了放在身後,少帶幾支利箭,連弓一起放到箭袋裏,係在腰間軟靠一側。現在人走到船頭,把銀槍拿在手裏,兩條船還在相互靠近。
月影往西漂浮,月光漸漸遠離燈光,一束光照在小船上,殊不知兩旁劍拔弩張。任風認出對麵的人,卻是毫不猶豫,亮出銀槍正麵相向。看準了時候,腳踩船的前沿,輕輕縱躍,正好點在另一邊船的船頭。這邊穆龍川也是不慌不忙,立起架勢亮出寶刀。兩人幾乎同時向對方進招,這邊縱槍如靈蛇吐信,那邊橫刀似振翅金雕。說起來兩個人武功真是在伯仲之間,好在未曾打好招呼,若是讓他們立下了生死狀,恐怕早已一個棄屍湖底,另一個廢命舟中了。
兩個人如此打鬥了三五十個回合,李任風居然占到了一點上風,按說穆龍川使單刀,小船之上應該更好施展,而且穆龍川年紀雖然也不大,但是江湖出身,江湖經驗也屬豐富,如此武功高下難分時,他理應有辦法從容應對的。礙事就是今天這上元節上,穆龍川換上的這身衣服很珍貴,他也珍惜這衣服,動起手來難免有些放不開手腳。任風卻不知道這些緣由,隻見對手招式收斂了便繼續發力。穆龍川今天也真是奢華了一回,居然還在腰間掛了一塊玉佩,那真是塊美玉。插招換式之間,就一個閃身的工夫,衣襟和玉佩一起飄揚,任風槍長勢猛,一下子刺過去,絲繩立斷,玉佩就要往湖中去了,穆龍川心中一慌,趕忙動身要去救。卻讓任風搶了先機,閃轉騰挪,好一塊美玉,已落入別人之手。
這塊玉佩放到市麵上,不過能不能遇到識貨的主,能賣多少價錢的問題,但這玉是穆龍川從小就佩戴的,前段時間是因為失了家業,才藏著不敢拿出來示人,如今得了親家的幫助,報仇有望,才又拿出來佩戴以示身份,也方便集結舊部。今天李任風搶了這個,他自然急了,也不再顧自己的好衣裳。招式立變,更比原來淩厲了許多。很快起了反擊的勢頭,任風雖然不怵,但是終究是有些變化不及。不過也很快適應了變化,兩個人鬥得更加厲害,小船不斷從不同的方位顛簸搖晃。空中月兀自平靜,罩著一半湖麵,兩人的影子交替顯露,俱是若隱若現,可水中月實在無法重圓,隻見浮波處亂撒金星。
可惜一點,穆龍川久居西北,李任風自塞外而來,兩個人水性如何暫且不提,且說受不得船隻如此顛簸,駕馭船隻也更是外行。一開始兩個人都在興頭上沒什麼感覺,幾回合後,便覺得氣短了,可又都不願意先收手。再戰幾合,穆龍川內力更深,腳步更沉,又一心求力從地起,這船便朝著一頭翻過去了。李任風一直用著輕功,還總想進攻,也就跟著一道往一個方向沉了。
眼看著小船就要徹底翻過來,忽然月光下出現一個新的黑色人影,跳到了任風的那一側,把任風拉過來一起落在船頭,同時雙腳發力,穆龍川見情勢有變,也撤了力,小船立起來的角度越來越小,穆龍川控製著船尾,船頭盡可能輕的回到了水麵上,隻輕輕跳起了幾朵水花。
小船終於穩定下來,三人在船上站定。任風鬥誌未有減退,還要再戰,穆龍川舉刀相迎,中間的第三人手持長劍,左右開弓,硬是要把二人分開。不想一時三人鬥在一處,更是不好罷手。好在這第三人十分機敏,不斷地移形換位,身法變幻莫測,始終能維持著小船平衡。再戰幾十回合,穆龍川看清了這人居然是林澈,先拱手施了一禮:“多謝林少俠搭救。”林澈麵色很凝重:“不必了,你們怎麼回事,見麵就動手,要是切磋也就罷了,為何都出手這麼重?而且穆兄,你見我堂妹,連一點體麵都不顧了?”
穆龍川也是才反應過來:“林少俠說的是,我這就去看她。”
“先去吧,她就在岸邊,以後也不必這麼生分。”林澈的臉色好看了些,又看了看李任風:“你隨我來。”任風剛才聽了對話,兀自對自己分外的一些事情有些出神,這才反應過來,點頭答應了,又發現手裏還握著東西,原來是穆龍川的玉佩,便隨手丟還給了他。林澈來時也乘了小船,兩人先後上了那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