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在空氣中飄散,兜氣得砂石塵土落了楊業滿頭滿身。
但他耳中的世界是寂靜無聲的,這種安靜帶來的安全感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他蹣跚爬起來,雖然恢複的元氣讓他擺脫很多傷害,但下墜帶來的巨大衝擊力卻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抵消。
他咳出一些沙土,咬牙轉身,此地不宜久留。
空氣無聲的翻滾起來,無聲的世界讓楊業忽視了一些東西。
他猛地回過頭,看見一道黑黢黢的身影宛若一頭蠻牛,從煙塵的中心衝過來,眨眼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楊業瞳孔收縮,但身體的傷勢,使他的反應有片刻的延遲。
也正是這瞬間的延遲,楊業感到一道巨錘落在自己的胸口,強大的衝擊力讓他的肢體前傾,腦袋兩側的銀針因著慣性飛了出去。
巨大的呐喊聲在一瞬間撞入耳膜,楊業卻無力阻止。
這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懸空飛了起來,隨後被一股無匹的巨力狠狠的摜進地表。
世界再次安靜下來,這次卻不是楊業的主動屏蔽,純粹是因為他耳中嗡嗡的鳴響。
咳咳
他噴出幾絲血沫。
眼前魔神般的高大身影血紅的雙眼逐漸恢複了清明,似乎閃過了一絲慌亂。
蠻虯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我的乖乖,可千萬別把這寶貝人兒弄死了
身材高大健壯的虯髯大漢在楊業麵前蹲下。
喂周鼎別死了啊你死了我可怎你說什麼蠻虯側過耳朵伏在楊業身上。
抓錯人了
不可能蠻虯坐在慘兮兮的楊業身邊,手中捏著一個想對他的大手來說分外小巧的雞腿,信誓旦旦道。
楊業穿著破爛的衣服,雙耳各自塞了一團布球,雙手捧著一碗熱茶小口小口的喝著,嘴唇上還有破裂的血痕。
我叫楊業,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周鼎他老人家還在山穀裏坐著呢
嘿,你這小子休想騙我你若不是周鼎那山穀裏的可怕小娘皮能現身救你哎休得多言,彎彎繞我說不過你到時候見了我家主人自有公論蠻虯一口將雞腿吃進嘴裏。
楊業眯了眯眼睛,隨後動手將耳中的布團用力塞了塞,即便隔著一層,這個蠻子說話的聲音依舊震撼他的耳朵。
他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因為這種對話自從楊業被擒之後就發生過不止一次,無不以楊業被對方的大嗓門震得七葷八素為止。
這個蠢兮兮的蠻子已經不是油鹽不進可以形容的了,在這方麵簡直就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不論楊業怎麼說,這蠻虯就是不信,他隻篤信一件事你小子在耍花招,此事隻有見了首領才有結果。
這種一根筋的家夥腦子裏的邏輯簡單的令人發指據楊業所知,自從上次這蠻子被那蝴蝶似的人驚嚇離開後,就始終徘徊在山穀周圍,而理由竟然是什麼灑家自覺無顏麵對寨主,又無切實可行的辦法。
這樣都能讓他撞上自己,真不知該說是他傻人有傻福,還是自己倒黴。
楊業喝著杯中的熱茶,回頭看了一眼西方天空的雲彩,默默歎了一口氣。
如今蠻虯帶著他去向的方向和他的目的地算是背道而馳了,小五行宗在蝴蝶穀西的東陸內部,而眼下兩人卻一直在向東走,分明是深入東海澤的節奏。
走了蠻虯一馬當先的躍到空中,向著東方飛去。
楊業咽下最後一口苦茶,默默跟上。
這並非楊業樂於跟在對方屁股後麵做俘虜,而是因為他不想被對方像是抓小雞一樣提在手裏,而蠻虯根本不怕楊業逃跑,所以楊業就隻能自己走。
萬頃山河,山林沃野在腳下掠過。
對於這趟意外之行楊業到沒有太過擔心的地方,那蠻虯既然說他們齊雲寨的首領能夠辨認周鼎是真的,那自然也能證明他楊業的身家清白。
隻是這樣走上一程到底是同最初的目的地南轅北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