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手指彎曲,敲了敲門,紅漆輕微的散落。
門沒有合上。
她敲門的動作很輕,但是木門已經很老了,微微的露出一道縫隙。
傅明月推開門,很重的‘吱呀’一聲。
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沒有在。
屋子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連吃飯的灶台都沒有,地麵上有一層沉灰。
床上堆著男人的衣服,傅明月走過去,伸手拿起一件,白色的襯衣。
他穿白色的襯衣,好看極了。
襯衣上有些褶皺,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一股男人的氣息,沒有汗味,並不難聞,反而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不像是外麵那些掛著的衣服上麵的劣質的洗衣粉。
很好聞。
屋子裏的東西太多簡單,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在床底下麵找出洗衣服的盆還有洗衣粉,將男人的衣服放在盆裏。
可是,她不知道哪裏有水?
詢問了一戶鄰居才知道,這裏洗衣服是要看時間的。
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的時候,樓下麵的小廣場裏的自來水水管會有水,過了時間就沒了。
小廣場就是樓下麵的那一塊布滿水龍頭的空地。
她想起男人一身幹淨整潔,還有他身上清冷的氣質,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這個地方生活的人。
即使她現在來到了他的家裏,她還是有些不相信。
問了鄰居,鄰居說,‘小顧啊,他是好幾年前隨著親戚搬到這裏的,後來他這個親戚住院了,擔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他呀,很不容易啊。”
她問,“他,每天都會回這裏麵嗎?”
鄰居說道,“以前是,現在聽說他當老師住在老師公寓裏,可好了,就沒怎麼回來,不過,昨天回來了。”
傅明月看了看時間,兩點了,抱著衣服就到了樓下的空地。
已經沒有剩餘的水龍頭了。
都挨滿了人。
傅明月很討厭這樣人挨著人的地方,人一多,她就覺得難受,喘不動起的感覺,但是還是忍了。
剛剛的給她之路的小男孩拉了她的衣角一下,把她帶到一位正在洗衣服的婦人旁邊,那婦人挪了挪盆,“一起用吧。”
“謝謝。”傅明月接了水,開始洗著衣服。
小男孩一直圍在她身邊,瞪大眼睛瞅著她,那婦人擦了擦手,從兜裏摸出三百塊錢,“這個是你給小鵬錢的吧,這個錢還給你吧……”
那婦人明顯猶豫,但是還是把手裏的錢遞給她。
傅明月笑了笑,看著衣著樸素的婦人,將錢推給她,“你們拿著吧,孩子給我指路,給他買件新衣服吧。”
“……唉,謝謝,謝謝你。”
婦人顫抖著手,小心翼翼的將錢揣進懷裏。
傅明月洗好了衣服,發現他的家裏沒有衣架。
正巧男孩探出頭來,她對他招了招手,男孩從家裏拿了四個衣架給她,是自己家裏用鐵絲做的。
傅明月看著男人家裏極其簡單的家具,再來之前,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繁華的城市會有這麼窮的地方。
她也想不到,他的家裏,竟然簡單成這樣。
她想起男人親著她的唇瓣,說,她是他的女人。
空氣裏,洗衣粉的味道混合著陳舊的木質的氣味。
她坐在狹窄的單人床床邊,腦海間不受控製的想起男人說的話,她是他的女人?
傅明月彎唇笑了笑。
等她笑了的時候她才發現,她會因為這一句話高興。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高興。
她想見他。
她想親口問他,他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還是在開玩笑?
一直坐在床邊等著他,等到了太陽都落山了,窗外灑了一層橘色的餘暉。
他還是沒有來。
他沒有工作他回去哪裏?
傅明月咬唇唇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她才發現,她見他不過幾麵而已,一點也不了解他。
顧向謹出了醫院之後,打車來到虹光街,想著之前鄰居給他發來的消息說她已經去了。
他步伐邁的很快。
衣角帶著風。
幾步邁上樓梯,來到自己的屋子,推開門,灰塵在光線裏麵飛舞,迷離了他的眼,有些澀,但是他沒有闔上,而是落在女子溫柔低著頭,露出的那一抹白皙的頸上。
那一抹白色,晃了他的眼。
他聲音有些緊,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傅明月快速的抬起頭,然後站起身,突然見到他也,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是絞著自己素白纖細的手指。
悶著聲。
顧向謹走過來,他穿著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風衣,走到她身邊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