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冉寧推開人群往前走。
好在現在聚集的人還不算太多，她慢慢的還能往前移動幾小步。
“跟我無關的事情，我能有什麼要說的？”
她反問。
皺起了眉。
“各位，不管這個消息是誰放出來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希望你們能調查清楚……”
“誰會承認逼死了自己的婆婆啊。”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謀奪林家的家產吧？那林老夫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深居簡出，致力於慈善事業，怎麼你一進門就出這麼多幺蛾子。”
不知是誰故意挑撥了一頓。
於是剛剛還緩和了一下的記者，現在更是有如聞到腥味的貓，直接朝冉寧衝了過來。
“林夫人，請你說幾句話吧。”
“對啊！就算你事先不知情，對於這件事也應該知道一些隱秘才對。”
“我無話可說。”
冉寧皺著眉，想趕緊離開。
可其他人怎麼會放過她。
很快便又有另外一波人從後麵繞過來，直接將她攔在了原地。
這下，四周都密不透風，她根本沒辦法移動。
“我看就是心虛。”
“沒錯！她要是什麼不肯說，我們就把她現在的表情拍下來。”
“到時候標題就寫，‘卷走丈夫全部資產，逼得婆婆自殺的女人原來長這樣！’”
“21世紀的婆媳大戰，竟然這樣硬核！”
“帝都豪門，婆媳大戰！”
一邊拍攝一邊已經有人開始發新聞稿。
旁邊那些舉著手機拍攝的圍觀群眾更是不少。
前後不到十分鍾，消息就衝上了熱搜。
加上背後有人大力宣傳之下，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家這些秘辛。
“原來就是她啊。怪不得手段那麼厲害，最近新聞上可天天都是她，大家看著都臉熟咯。”
“之前不還說，這就是女王麼？手段通天。現在倒是知道了，這就是當代女強人吧，不靠自己靠男人，還要把人家的家底給掀了。”
“嘖嘖。她婆婆可真是倒八輩子黴，攤上這麼個壞女人。”
整個圈子都為之震動。
畢竟有醫院的護士直接站出來發帖。
“林老夫人自殺一事是真的，我當時就在醫院。而且還親耳聽到了他讓他兒子離婚。”
“看來婆媳大戰也是真的。”
“不愧是豪門啊，連電視劇劇本都跟普通人不一樣，竟然會鬧到自殺的地步。”
新聞正熱的時候，林周誠還在警察局調看證據。
“通話錄音裏很明顯能聽出來兩個人的聲音，我們做過聲紋對比，的的確確是趙雅的。”
“知道了。”
聽完錄音，林周誠心裏已經有數，隻是俊朗的麵龐上覆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些淡淡的霧氣。
他走出門口，點燃了一支煙。
霧氣嫋嫋升起來，直接遮住了他的麵龐。
於是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更為陰沉。
可就是這樣。
周圍仍舊有人一步步靠近，試圖拍攝。
他一個眼神橫了過去。
那人扛著攝像機差點沒站穩，好在迅速抱穩了相機，轉頭看向旁邊，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可林周誠卻狠狠抽了最後一口煙，然後起身朝他走過去。
高大的身軀站定在對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凜冽的氣勢便讓對方根本不敢直視。
“說吧，為什麼拍我。”
“我沒拍你，我就是來拍拍風景。”
這個理由著實好笑。
林周誠朝四周看了看，指著前方的大樓。
“你是要拍這棟樓？”
“對啊對啊，反正不是拍你，別自作多情了。”
他薄唇勾開一抹淡淡的弧度，帶著一些笑意，“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這棟樓是可以隨便拍的地方麼？要不要我現在直接報警，帶你進去。”
那人這才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瞧見上麵明顯的幾個字眼之後，頓時臉都綠了。
當即從地上爬起來就跑。
可還沒走遠，就被林周誠一把抓住了攝像機。
“你——”
“回答我的問題，誰讓你來拍的？”
“我一個小狗仔，當然是看見有新聞就拍啊，還要誰指使啊。”
“新聞？”林周誠皺眉，“我也是新聞？”
“你不算吧。可是你老婆算！而且你也是當事人之一，隻要能采訪到你，還是有一定流量的。”
他忽然轉過身對著林周誠。
“請問，你對你母親自殺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林周誠臉色徹底鐵青。
那瞬間，他的嗓音跟著沉了下去，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層厲色。
“很好。”
“誰告訴你我母親自殺的事？”
他單手扣在男人脖子上，高大的身軀對對方來說幾乎是碾壓的，稍一用力就能將人直接提起來。
那人被嚇了一跳。
“別別別！誤會！真是誤會。”
“現在全國的人都知道，不止我一個人啊。我隻是剛好在這裏遇見你，就想順便拍一下。大哥你要是不讓拍那就算了，我馬上溜。”
見林周誠好像還是不相信。
他連忙把手機拿出來，指著上麵的屏幕。
“不信你自己看！現在熱搜第一。”
“我說哥們，雖然你確實家財萬貫，但家裏頭的事情還不如兄弟我處理得好。你媳婦漂亮是漂亮，可要是心地不好，不善良，那也是不行的啊。”
“就說你母親這麼大年紀了，還真要被氣到去自殺，那也真的太慘了吧。”
他囉裏囉嗦說許多話。
看著林周誠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越來越小。
直到默默抱著自己的攝像機，趁林周誠不注意趕緊跑了。
而站在身後的男人，這一刻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第一時間撥出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
“嗡嗡嗡”的聲音響起。
冉寧知道自己的手機在響，可現下根本抽不出一丁點時間去接。
所有人都擠著她。
她隻能下意識護著自己的肚子，緩緩往後退。
“別擠！”
身處這個圈子，又是顧十安的經紀人。
甚至還曾經作為顧十安的替身去擋粉絲，就為了應付現在類似的情況。
她理應輕車熟路。
可如今肚子裏有個孩子，冉寧無論如何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大膽，便隻能小心翼翼護著小腹，整個人都被擠到了邊緣。
可人實在太多太多，呼吸好像都有些不順暢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暈過去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啊？會把裏麵的擠死。”
夏薔薇的聲音從後麵傳過來。
她這張臉倒是在狗仔圈裏混了個眼熟，如今這一喊又格外有氣勢，竟還當真能震懾住其他人。
於是所有人都下意識停了下來。
“我們就是問幾個問題！”
“夏薔薇，你亂摻和什麼。”
“我是怕你們弄出人命。”
她翻了個白眼，直接擠進去，將冉寧拉在身邊。
低聲問
“你沒事吧？”
“沒事……你怎麼會來？”
“我在上麵咖啡廳等了你好久，一直不見上來。站在玻璃窗旁邊看了一會就發現不對勁。”
“你這臉色也不對啊。”
“我——肚子不舒服。”
冉寧的手一直按著小腹，臉色蒼白如紙。
就連說出的這幾個字，都格外艱難的樣子。
“肚子？”
夏薔薇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原因。
可忽然想到了什麼，嘴唇哆嗦了下，便下意識朝旁邊看過去。
“快！送醫院！”
“什麼？”
“夏薔薇你別搗亂，趕緊走開。”
“她人都快沒了，你們還圍著，不怕真出了事，她老公找上門來，誰的飯碗都保不住！”
“趕緊讓開！”
夏薔薇厲聲嗬斥。
那急切的的眼神嚇到了旁邊一圈的人。
而其他人稍微讓開了一些位置之後，才終於看清冉寧的臉色。
蒼白到，連嘴唇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好像真出事了。”
大家都發現了不對。
這一刻，他們才終於想起來，眼前的冉寧可不是一個普通的經紀人。
她是暴風娛樂的老板娘！
“該死的。不會真出事吧？”
醫院的車很快趕到。
夏薔薇將冉寧送上車，想找家屬，可冉寧又已經痛到暈了過去。
其他人為了避免連帶責任，一窩蜂消失了。
廣場上便格外空曠，好像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似的。
與此同時，在廣場旁邊的一棟樓裏。
女人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看著底下紛亂的一幕幕。
直到冉寧暈倒被救護車接走，她的眼神裏才多了一分笑意。
“好啊。”
“剛懷上的孩子，我倒要試試看，你能不能保得住！”
……
“冉寧？冉寧？”
她輕輕拍著冉寧的臉，可後者一直昏著，毫無反應。
“怎麼回事？醒不過來的嗎。”
“要具體看看是什麼情況，目前生命體征是平穩的。餘下的到醫院才知道。”
“好。”
夏薔薇隻能憋著一肚子煩躁，給顧十安打電話。
等了一會才接通。
電話那邊，顧十安顯然還有些錯愕。
“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冉寧暈倒了。”
“什麼？”
本來還糾結著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的顧十安，聽到這句話頓時就炸開了。
他立刻站了起來。
“你們在哪？我馬上過去。”
“最近的醫院吧。”
旁邊的120護士提醒了一句，“帝都第一醫院。”
市中心區內最近也是最大的醫院。
夏薔薇在抬起頭，發現手機裏已經隻有“嘟嘟嘟”的聲響。
那邊的顧十安，不知何時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看了一眼烏黑的手機屏幕，隨意收進了衣服口袋裏，沒再說話。
……
冉寧隻覺得呼吸一直很困難，胸口悶悶的好像喘不過氣一樣。
小腹還有些脹痛，十分不舒服。
一直到暈過去的那瞬間，她才意識到，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也許會出事。
內心裏的恐懼在那瞬間上湧起來，可四周都是一片黑暗。
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掙脫不開的那種。
她好像就這樣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裏是許多年前初見林周誠的那一幕。
那張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臉，隔著一米的距離，順勢把她拉了過去，直接控在懷裏。
對所有人說。
“我有女朋友了。”
那一刻，冉寧在驚愕的時候，仿佛還聽見了周圍許多次心碎的聲音。
“阿寧，阿寧你醒醒。”
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都叫她冉寧姐，好像人長大了之後，就不會再聽到兒時的稱呼。
但忽然間。
又有人叫她阿寧了。
這個聲音……
“林周誠。”
冉寧記得，除了父母之外，隻有林周誠會這樣喊她。
“阿寧，你快醒過來。”
……
“該死的，她為什麼還不醒？”
“既然沒事，怎麼就一直昏迷著！那些人到底做了什麼？”
“查！都給我查出來！今天所有圍著她逼問的人，全部查出來，我要他們後悔今天的一切！”
林周誠，別生氣。
冉寧嘴唇蠕動了下，想勸一勸他的。
想說。
他那樣一個不愛生氣的人，為什麼今天那麼大的火氣。
可費了好大勁之後，冉寧才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
醫院外的世界一片冰冷。
趙雅清醒之後得知冉寧昏迷，整個人開心得不得了。
甚至於警察過來詢問，她臉上都一直是樂不可支的表情。
“趙雅，請你正麵回答我們的問題？”
“要我回答什麼？”
她笑，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甲。
“反正你們有證據的話，要送我進去就送。要是沒證據，也不用來問我，我什麼都不會說。”
“不過，如果你告訴我那個小賤人什麼時候死的話，也許我會配合一點。”
“媽！”
在門外等著的林自安終於看不過去，直接推開走闖了進去。
“媽，你不要亂說話啊！嫂子肚子裏懷的是大哥的孩子，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哥怎麼辦？”
“你能不能偶爾也為哥想一想？他三十歲的人了，這輩子就愛這麼一個女人。你一個不同意耗費了他們整整五年的時間，現在好不容易能重新在一起，何必非要拆開他們呢？”
“安安，你還小，不懂。”
“我都二十五了！”
他簡直快瘋掉。
“我和大哥一起經營公司都三四年了，怎麼在你眼裏還是一個小孩呢？是不是這輩子你都覺得我們必須受你掌控!”
“不。”
林自安擦了擦發紅的眼角。
“是因為你根本不愛我們，你隻愛錢強！”
錢強這個名字一被提起。
趙雅的神色就變得恍惚起來。
她隻能喃喃出聲，“是啊，大強沒了。”
“大強就是被那個賤人害死的！！”
“我恨她。我恨她！更恨你們！如果不是因為生下了你們，我也不用困在林家這麼多年。”
“都是因為你們！啊啊啊。”
趙雅忽然變得瘋狂起來。
她整個人的臉色都在劇烈變化，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平靜，又忽然癲狂、忽然哭泣。
“媽？”
林自安都有點被嚇到。
好在醫生很快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