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命!”瑞傑冷冷地說道。
老頭子眼神發散,滿臉褶子裏的汙垢似乎掉落下來:“命也數也,不信是不行的,你是過路此地去鎮嶽山的吧?”
老頭子一口腥臊之氣撲鼻而來,瑞傑皺著眉頭咽下最後一根麵條:“你能算什麼?”
“上算日月天地,中算宿命人間,下算地府陰曹!”一排大黃牙呲出唇外。
瑞傑冷笑不已,世上算命的都這幅德性!
“拋銅錢以算小兄弟近日出行諸事,隻當付了飯前。”
瑞傑本想一走了之,但行了大半天的路身子疲憊,借此休憩片刻也好,便抓了銅錢拋向空中,三生脆響,銅錢落桌。
老頭子微眯著眼睛盯著地上的銅錢:“重寶為陽,滿文為陰,小兄弟擲出的是三陰,如此往複再擲五次方為靈驗!”
瑞傑接連擲出五次,老頭子沾著麵條湯在桌子上畫出兩幅奇形怪狀的圖案來,臉色忽地變得凝重起來。
“小兄弟,不瞞你說,此卦為蹇!上卦為坎為水,下卦為艮為山。山石嶙峋近,弱水曲中流,涉冰殘雪路,恐要西南行!”
瑞傑心下一愣,盯著桌子上的水跡半晌無語。
“此卦主凶,六親無情,血光突變,然老陰卦是變不得的,唯有離開東北近西南,躲避一時才可高枕無憂!”駝背老頭收起銅錢臉上浮起一抹詭秘的笑。
瑞傑不相信卦命,但老頭子說的句句是真,臉色變了變:“你可知我是要去哪裏?”
“嗬嗬!”老頭子滿臉褶子堆積:“方才進屋時候我已經說了,你是去鎮嶽之山,可對否?”
瑞傑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先皇軒轅大帝一統華夏,封鎮地十二山,東北為幽州,鎮山乃是醫巫閭,那地方可是千年的寶地!”老頭子背起麻袋片舉步出門:“所以曆代皇族登記即位必到北鎮拜嶽!”
“是五嶽之山?”瑞傑追出了飯館問道。
“我說了,是鎮嶽之山,幽州醫巫閭山!”
“您說的對!”瑞傑探身一把拉住老頭子:“老師傅,您尊姓大名?我還能回東北不?”
駝背老人臉色陰沉道:“流浪之人何來姓氏?不過你四十日內不可沾染奉天半步!”
瑞傑跟在老頭子的後麵兀自驚疑,江湖自有高人,這個老先生果真是不簡單!
“老先生,您這是去哪?”
“鎮嶽之山?”
“是醫巫閭山?”
老頭子不置可否。瑞傑慌忙拉住他:“我也是去醫巫閭山的,咱們是一路!”
“嗬嗬!那豈不是這一路我有了麵條吃?”老頭子豁然笑道。
既是如此,瑞傑不再多問。一老一少相跟著出了遼中鎮,向黑山方向行去。
“你叫什麼名字?”駝背老者拄著木棍問道。
“宋瑞傑!”
老頭子看著瑞傑的右手中指,瑞傑戴了幾天戒指,手指上勒出了一道刻痕,笑了笑:“失紫金於陽,落指環於中,別止於桑梓,行止於大道,小兄弟你命運坎坷啊!”
此刻聽老者的一翻識語,不禁心下疑惑更濃。瑞傑的古文國學基礎甚好,老頭子的幾句話並不難理解,意思是說宋家的紫金戒指在尚陽堡失竊,自己手裏的紫金釵戒贈送給了楚漢,現在有遠離家鄉,隻是最末句有些費解。
“老先生,何謂止於大道?”
“就是行於當行,止行於道!”
瑞傑又揣摩了一番:“是道家之道?”
“然!”老頭子敲打了一下路邊的石頭:“心如頑石,破碎無憂,何也?棄之於道爾!”
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瑞傑苦笑一下,身負家仇未報,何來隱遁苟活?!
土路難行,冷風蕭瑟。不時路過村人路者,大多都是到東北避難的。瑞傑裹緊了袍子,看著前麵的老頭子,他雖然駝背,但走路卻不差分毫!莫不是什麼江湖高人?
“老先生,您背著破麻袋片幹什麼?”瑞傑忽然問道。
老頭子回頭拍打了一下麻袋:“今晨我算出向晚大雪,故以此物禦寒!”
果真是高人!瑞傑心下冷笑,暫時忘卻心中的愁惱,背緊手中的包裹跟在老頭子的後麵淺笑道“老師傅可知道藏一說?”
“嗬嗬!你想修習道藏?”老頭子停住腳步:“果真想學?”
瑞傑搖了搖頭,自己不過是隨便問一問,他倒是當真了!
“我隻聽說過而已,奉天的太清宮便有道藏古書,但沒來及去看的!”
“嗬嗬!太清宮的道藏你看幾年也看不完的,不過這世道還容許你看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