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傑臉色苦澀道:“真人,多謝您這麼長時間對父兄的照看,我此來也是想跟他們多呆一會……”
林柏宇看著瑞傑淒楚的模樣,心也是一顫,臉上浮現不易察覺的欽佩之色。張真人點了點頭:“應該的,我怕你不能及時趕回來,現在的世道……亂啊!”一聲蒼老的聲音道出幾許無奈。
瑞傑站起身:“既是如此,我和林先生便去靈修閣了!”
張真人臉色頓了一下,掃了一眼林柏宇,麵露難色。瑞傑第一時間便感到張真人的臉色變化,心裏知道其中的緣故,便淺笑道:“真人,我們是患難之交,不必擔心!”
“哪裏!”張真人老臉一紅道:“三清觀平時極少有人來,我巴不得有幾個人來此參看!”
瑞傑淺笑著點點頭:“還請真人帶路!”
張真人應了一聲,一行三人出了偏房,向後殿行去。三清觀依山而建,前後兩重院子,落差有十幾米高。靈修閣遠離正殿和後殿,乃是後山上的一座獨立的小院落。
三人過了後殿上了二十多級台階才進了小院,院子裏冷清空曠,地麵殘雪堆積,隻掃出了一條小道來。張真人佝僂著脊背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打開靈修閣的木門閃身進去,在窗台上摸索了一陣,點燃油燈,屋中的景象才清晰起來。
房間足有三十多平米大小,正對著南側是一張漆黑八仙桌,兩側放著方椅,對麵是一隻碩大的佛龕,供奉著一尊神像,神像前則是一隻香爐,裏麵的香灰溢出掉落在地上。房間的另一端則排列著四口黑漆棺材,正是宋家父兄四口!
“瑞傑,不要呆的太晚了,這裏很冷的!”張真人凝重地看了一眼瑞傑,將油燈放在桌子上說道。
瑞傑點點頭,張真人轉身出去。林柏宇整理了一番棉袍,肅然地走近四口黑漆棺材前站定,躬身九十度行了三個禮。瑞傑心下一暖:此人絕對是性情中人!
林柏宇沉默著回到桌子旁坐下,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瑞傑:“瑞傑兄,家父家兄的仇就是林某人的仇,這個仇我記下了!”
瑞傑苦楚地笑了笑:“林兄,謝謝你了!”
昏黃的油燈閃爍了幾下,瑞傑點燃一支煙沉默著吸著,耳朵動了動,催發聽覺之力,方圓百米之內的聲音盡收耳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下才平穩了一些。
在外麵流浪了一個多月,再次見到父兄自是百感交集。一個月來,瑞傑所經曆的悲歡離合難以言語表達,從這些經曆中,瑞傑的心智成熟了許多。從一個性子暴烈的東北漢子變成沉穩狠戾的流浪者,是亂世改變了他。
瑞傑微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林柏宇,一個個疑團浮上心頭。
“林兄,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一下,不知能否坦誠相告?!”瑞傑沉穩地淺笑道。
“我知道你會有此一問,我會坦誠相告!”林柏宇的臉色肅然,眉宇間透出一股寧靜之氣來。
“你是國民政府的文教巡查員,此行東北究竟是調查什麼?”瑞傑並非想幹預林柏宇的私事,但多次被敵手算計,三番五次地死裏逃生讓他對任何人都持有懷疑態度,警覺使然。
林柏宇思索了一下皺著眉頭道:“這要從我的身份說起,國民政府文教巡查組隸屬於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秘查組,是民國16年成立的秘密政府機構,負責軍情、黨務等情報信息的調查。”
瑞傑低頭聽著林柏宇說話,他的聲音沉穩,與先前沒有任何區別,該是真話無疑。
“文教巡查組的主要任務有兩個,一是調查敵對勢力的文化活動動向,二是獲取他們的軍情!具體到我個人到東北的目的也有三個,追蹤日本人在東北的經濟活動情況,獲取日本人在東北的文化滲透情況,偵察日本人在東北的軍事情報!”
“你到奉天夜闖朱雀堂難道是專門追蹤日本人而來?”瑞傑抬眼看了一下林柏宇問道。
林柏宇沉默了一下:“我從天津到旅大又到了奉天,有兩個任務,一是調查末世皇族的動向,二是獲取日本人的秘密計劃信息!”
瑞傑的心一顫:“日本人的秘密計劃?”
林柏宇呼出一口濁氣道:“我極為隱秘的計劃,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夜闖朱雀堂實質上卻是行動失誤所致!”
“莫非此次東北之行並非你一個人?”
林柏宇點點頭:“嗯!還有文教組巡查專員,已經死在朱雀堂的機關暗道之中。”
瑞傑思慮一番才明白前次夜闖朱雀堂偶然救出古嶽山的前因後果:那夜竟然有六個人在事發現場,而有四個人身陷暗道機關,老古所言的高手放火擾敵,實際上並非如此,而是朱雀堂引發暗道機關所致!